“公子,您醒了?”若怜早就等候在外,听见动静,以为叫人,连忙应声而入。
离凤一下子清醒过来,俏脸羞得绯红。
若怜挂起帐帘,见他偏身侧躺,腰后垫着软枕,正是方便留喜的姿势,心中很为离凤高兴:“不早了呢。王主还在堂屋等着,要和您一起午膳。”
“啊?”离凤一愣。
“王主起的也晚,练了趟拳,看了本书,喝了壶茶,一直就没出咱院子!”若怜絮絮叨叨的报着。
“怎不早点叫我!”离凤赶紧更衣梳妆,坐到镜子前一照,见明晃晃的西海大珠又挂回了耳上,不由浅浅一笑。
“留喜哪能儿早起呢?”若怜在他耳边低声笑道:“王主都知道,偏您不懂。”
“┄┄”离凤微微咬唇,脸色更红了一些。
等收拾妥当,又过去了小半时辰。离凤到得堂屋,见云瞳坐在大圆桌旁,盯着檀木架子上的玉笛正在出神。
“请王主安!”
云瞳闻声转头,只觉眼前一亮。就见离凤换穿了件明紫色流云纹路绸织罗衣,暗金色滚边,平领,窄袖,宽沿腰封,垂绦三綹,挂了一串紫鱼荷包。绾发插着黒木簪子,左耳缀着圆润晶亮的明珠。衬得其人唇红睛亮,风神玉秀。
离凤被她注目,羞怯垂头,暗中埋怨若怜:我这般憔悴疲乏,还穿颜色衣裳,更显出陋质颓貌,不堪入目来了。
云瞳打量他许久,抿嘴一笑:“原来你穿紫色好看!”
“奴才觉得也是!”若怜看英王满意,禁不住也跟着夸赞起来:“我家公子和您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十足般配。”
离凤这才发现云瞳穿的也是浅紫常服,想起“紫”乃国姓,心有不安:“奴才僭越了┄┄”
“诶!”云瞳知他所想,摆手不令脱换:“你饱读诗书,熟知掌故,这件事上何用忌讳?碧落陈氏以六旗赐外姓王,六国先主为表忠敬之意,便以旗色为己姓,以旗上图画为己族图腾,后易为国号。封地百姓也以穿戴国色为荣,久之成了风俗。难道赤凤女婚男嫁,不敢穿大红颜色吗?”
离凤微微摇头。
云瞳一笑,又觉那黒木簪子插在他发间,虽然庄重,仍是太过素净,见两端各有细孔,心思一动,吩咐若怜把妆奁匣子取来,自己翻检一遍,选出条紫金六棱挂珠抹额,两边穿在簪子上,中间端端正正的垂在他眉间。
“王主巧手┄┄”若怜由衷赞道。
云瞳左右瞧瞧,这才满意:“你自己照照去┄┄”
离凤已经在她晶亮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金紫一片,泛光着晕,让人羞不可抑。
若怜掩口轻笑,想着先退出去让他们说说悄悄话,却听离凤有些慌乱的叫住自己:“摆膳吧!”
“记得你说:自到本王身边,学会了烧火做饭?”云瞳忽然言道。
离凤一愣。若怜也停下了脚步,诧异的看着云瞳。
“今日空闲,你下厨给我做一道来?”
离凤呆问:“王主想吃什么?”
“不拘哪样,挑你拿手的就好!”
“┄┄是┄┄”
离凤入了厨下,奔着个冷灶过去,就要积柴生火,被若怜一把拉住:“您把自己整的灰头土脸,待会儿怎么陪王主进膳啊!这衣裳,这头饰,都是她喜欢的。”
离凤一僵,就有侍班的庖子知道了原委赶来伺候:“公子,热灶都是早起就烧好的,您想做点什么,奴才帮忙。”
这一问,离凤又皱起眉头:“熬汤费时┄┄”
“拌个葱油豆腐?”若怜建议。
“天已转凉,吃生冷的不好┄┄”
热菜您会烹炒吗?若怜话没出口,巴巴瞧着离凤。
离凤也没个主意了。
庖子笑道:“公子摊个蛋饼吧?简单的很。圆圆一张,寓意和和美美,又有别称凤凰蛋,吉祥喜庆,多好!”
定好菜式,离凤忙就穿了罩衣,先学庖子切碎青葱,还没两下就辣到了眼睛,下意识伸手一揉,闹得红通一片。若怜舀来清水帮着擦拭,等一顿忙活完了,庖子早将鸡蛋打匀,放油进锅了。
“公子,快撒葱花。”
离凤抖手把碗一扣,就听“刺啦”一声,油溅烟冒,他吓了一跳,拿铲子胡乱扒拉,谁知上面还挂着水珠儿,这一拌到滚油里,立刻蹿出油星儿,在那嫩白的玉手上撩了个火泡。
“嘶!”离凤手一哆嗦,铲子又掉锅里,蹦的油花一片,香葱转瞬全焦。
庖子见不像样,赶紧移开,另换了炒勺、净铲,干脆从头教他一遍:“这样,受热匀了,再翻个面儿┄┄”
离凤在徽州章爷爷家也做过几顿饭,却都只是蒸煮,头回使热锅炝炒,只觉难上加难。好不容易囫囵出锅了一个,外圈焦黄,内里挂汤,没法下咽。再弄一个,好歹熟了,自己又嫌形状不好,怎的方头方脑的?等第三个做好,若怜呼呼喘气:“公子,成了!”
离凤见庖子也点了头,自己才得放心,正要洗手,见锅里剩个蛋条,想先偷着尝尝味道,这一入口,赶紧吩咐若怜把盘子端回来,竟是忘了放盐。再摊一回,心急手抖,把盐粒儿撒了大把,齁的吓人。再一个,盛盘时不小心戳成了两半┄┄直到第七个,总算没有纰漏了。庖子跟着忙前忙后,大汗淋漓。只觉伺候这位千金公子摊个圆蛋,比自己一人做了全珍大席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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