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为她殉情?”云瞳冷冷问道:“她还不许?”
离凤一僵。
“怎么回事?”云瞳极力摆出不在意的样儿来,思绪却回到元服之夜,躺在自己床上的佳人提到未婚妻主赤司烨,珠泪流淌,当时并未多想,如今忆起,可不就是生死相别,肝肠寸断的模样?
离凤记起往事,越发感念伊人之恩:“她让我离开故国,再也不要回来;她让我发誓,不管遇到何种艰难,不要轻舍性命;她┄┄”没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娶我,留此清白之身,另侍她人┄┄太女殿下┄┄
怪不得┄┄云瞳不知不觉中松了离凤的手,自己攥了个死紧。
“王主!”离凤定定看着她:“太女殿下不会让雀翎军去行刺杀之事,为自己报仇。她蹈火殉国,是因自己身为储君的责任┄┄在徽州时,韩飞说她已然脱险又因屠城之令走了回头路,被┄┄投亡火中。我一开始也信了,可后来细想,不会,她是不会离开凰都十数万百姓而孤身逃亡的。若有半点贪生之念,她就不是┄┄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仁厚恤民的赤司烨了┄┄”
他说的越多,云瞳心中越不痛快:“她要做什么,你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哼,知人知面不知心┄┄阿凤,别太天真。”
“太女殿下固乏治国之能,却秉爱民之心!”离凤仍道:“她说过,但使天下苍生能享和平之福,何惜此一人一身!王主┄┄”
“爱民,更要护民,法民!”云瞳把他的话打断:“光有慈仁之心,不用雷霆手段,岂非成了怯懦之君。”
“是!”离凤争辩道:“可雷霆手段,也需甄别而用。雀翎军可以收服,为何非要斩杀?幕后之人可以揪出,为何就是不问?赤凤民心可以整纳,为何无限防备?”
“┄┄”云瞳一把推开炕桌,坐直了身子:“何以收服雀翎军,就是收服赤凤民心?圣上施实政,减税负,治酷水,哪项不是惠民之策?杀几个丧心病狂、不知悔改的暴徒,就失仁爱之名了?”
阿凤你明白不明白,皇姐眼中你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还让我揪出谁去?雀翎军是赤司烨的死士,就如同月侍、隐卫于我,若主上惨死,主君被人“强占”,这仇还不大?还不要报?还要等主子发话、别人挑唆么?和她们讲仁慈道理,讲的通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离凤见她连眸子都气红了,轻轻覆上她的手背:“王主,我知道您有统一六国的大志向,却非┄┄只为了却君皇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云瞳一怔。
“天下归一,四方平定,百姓才能过上安稳日子。这份慈心壮志,才最是难得!”离凤低声一叹:“可总有人不会理解,念着家国之恨,念着忠孝之名┄┄王主对她们都只下‘杀’之一令么?”
“┄┄”云瞳僵了一下。
离凤只觉还有千言万语想同她说,一时却又理不清头绪:“许是男人之仁,不足道哉,可我┄┄我记得太女殿下说过┄┄”
“阿凤!”云瞳此时是一点也不想再受赤司烨的“教导”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离凤一僵。
云瞳抽手回来,闭目往床上一倒:“你叫晚晚进来收拾东西。”
“┄┄是┄┄”离凤只觉鼻尖一酸,忙狠狠忍住。
来侍疾的,一顿饭没吃完就被撵了出来。若怜等邀凤阁小仆都是惊骇欲绝:“公子,这是┄┄”
离凤面无血色,垂着两只袖子木然的走着,临出院门前朝正寝回望了一眼,就见冯晚的影子印在纸窗上,忽然一下子沉了下去,似是被人抱住了腰肢。
┄┄
“哎呀!”
云瞳心中烦闷,忘了小桌还架在床上,猛一翻身,带的还没收拾完的盆碗掉了下来,连着冯晚也被刮住了袖子,摔了个趔趄。
“磕着没有?”云瞳一把将他捞起。
“没有┄┄”冯晚肋下被桌脚硌的生疼,却还强笑摇头,把错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奴才今儿┄┄总是心不在焉的,实在该罚!”
“是我没注意,和你有甚关系?”云瞳换了件干净衣襟,坐回桌边,等着他收拾床铺。
“王主,要不┄┄”冯晚犹犹豫豫半晌,还是说道:“屋里加几个侍候的人吧。”
“为何?”云瞳剑眉一挑。
“奴才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且┄┄”冯晚垂下了头:“池公子说的是!正房大侍,才我一个,也不像样┄┄连翘、桂心他们聪明能干,精巧细致,也都愿意为您效力┄┄”
“本王的事不用你们安排!”云瞳直接把他打断。
“┄┄”冯晚哆嗦了一下:“奴才多口┄┄”
云瞳没得说通离凤,倒和赤司烨一比成了不讲仁义的戾主,心里本就不快,哪受得了素来乖巧解意的冯晚也把自己往外面推。平日不过陪我说说话,这就力不从心了?她越想越是生气,当即冷下脸来:“拾掇好了没有?你也出去。”
“啊┄┄是┄┄”冯晚僵着身子挪出了屋,却又念着屋中无人侍奉,要把小北叫来,想想又打消了主意,一来几个孩子并无值夜之责,二来近日都是侧君、公子侍疾,他们早就回了偏院,此时只怕睡得正香。冯晚叹了口气,便在廊下守候,一边听着屋里动静,一边想着自己心事,意沉沉,情郁郁,竟未留意秋夜寒冷,不多时已缩肩弓背,里外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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