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便见小北蹑足进来,四顾无人,悄悄走到桌旁,提壶斟了一盅:“少爷?请用。”
离凤已半坐起身,见果然是他,展眉一笑:“这几日都不曾见你。”
“嗯,少爷这里等闲进不来。”小北应了一声,看他接过茶盅,已端至唇旁,忙低声劝阻:“别喝。茶是冷的……”
“不妨事,渴的紧了。”离凤咽地很快,忽而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小北暗叹一声,轻轻拍着他后背:“等回到主子身边,你就不会再受这些闲气了。我们主子人极好的。我常听姐姐们说起,就是对身边的奴才,她也从不轻贱□□。是以人人都愿意为她做事,不计生死。”
“嗯。”离凤轻轻点头:“她有多好,我都知道。”
小北听他说得满含情意,不觉笑道:“您的性子也好,和我们主子是天生一对,以后一定能得她宠爱。”
离凤想起司烨说过:平生只念他一人,不觉脸色微红。
小北继续说道:“都说男人对夺去自己清白的女子会念念不忘……原来女子也是一般。为了您能安生回去,主子她是费了多大劲儿啊!我都多少日子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离凤只听得前面一句,便全身都僵住了,脸上泛起的红晕霎时褪了个干干净净。想起紫云瞳来,心中更是一阵惊悸:
自那夜别后,他刻意地想忘掉那个女人,忘掉那场欢爱。白日还好,他可以一门心思地想着司烨,点点滴滴地回忆他和司烨相见的每个场景,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虽然那么少,他也拼命要全部刻进心里。
可是到了夜晚......
当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再次看见焚毁了一切的皇宫大火,会再次进入那个女人的温暖怀抱。她在他耳边低语:别怕,我带你走。
他反复告诫自己,她与紫胤加诸于他身上的是强迫,是羞辱,可是……(略略)……
他从睡梦中惊醒,好几次羞愧得无地自容。冷汗簌簌而下,心跳快得似要蹦出胸膛。他不知道为什么总做这样的梦,梦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是春引,一定是春引!他艰难地想着:是药汤把他变成了自己都唾弃的样子……
“少爷,少爷?”小北打了一个大哈欠,揉揉眼睛,突然发现离凤的脸色不对:“你怎么了?是不是那茶里有什么古怪?”
“不是,我没有事。”离凤回过神来,手心里一把冷汗。他捏紧被角强笑道:“小北,你主子她……会不会怪我?”
司烨,你会不会嫌弃我?
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问得小北一愣,他挠挠头,心中暗道:谁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看离凤渐渐黯淡的眼神又生恻隐:这位公子心思忒重,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别胡思乱想又把自己折腾病了。眼珠儿一转,他张口便说:
“不会,不会,主子最惦记的人就是您了。要不然能把我们派来?您得记住她这一番情意,千万不能钻牛角尖,干出让主子伤心的事来。等您到了她身边,朝夕相处,一切就都好了。”
听了这话,离凤心中稍安:这孩子说的极是。等到了司烨身边,我和她日夜相对,一定能把紫云瞳忘掉。司烨,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还肯要我,我一定尽心侍奉,绝不再想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你怪责我没能保住清白,我便以死谢罪。一时转过心思,又问小北:“你们安排得怎么样了?这里我实在是住不下去了。”
“嗯,差不多了,这一两天就把您接出去。”见离凤添了喜色,小北也展颜一笑:“最好是您能出府一趟,路上行事方便一些。要不,就说是去庙里祝香?”
离凤两眉微皱:“只怕姐姐不肯答应……”
“先试试,不行再另想办法。”
方说到这里,听门口有人挑起帘拢。却是池慧新派到离凤身边的两个小童,午困已过,上来侍候,见小北立在床边,一脸写满不高兴:“你一个外面扫院子的,怎么就敢进少爷的内寝,还端茶递水的,想攀个高枝儿么?也不对着镜子瞧瞧自己那副德性,是个体面人不是?”
另一个斜着眼睛劝道:“生什么闲气。这里也算不得多讲规矩的地方。跟着这样的主子,谁还能奔个什么好前程?也就是他这样没眼色的,还上赶着巴结。”
小北暗自撇嘴:这一院子也就眼前的公子心地良善,是个好人。其他的,全是混账!主子就不是东西,也□□不出什么像样的奴才。以为小爷愿意陪你们耗呢?虽这样想着,口里倒是伶俐:“少爷醒了口渴叫茶,见哥哥们不在,我才进来的。这就出去。哥哥别生气,以后再不敢了。”
“快滚。”那小童也不管还在离凤面前,作势撸起袖子要打小北。小北装作害怕之极,一溜烟地跑出屋去。
离凤也不理会,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自他回到池府,身边侍候的人一换再换,但凡对他有些同情关爱的全撵走不知去向。剩下的尽是惯于听命,懂得逢迎,按着池慧的意思,没日没夜在他耳边唠叨,劝他俯首听话,甘心认命。多日下来,不见他有所反应,那些侍童也难再殷勤,话里话外愈见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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