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正站在正厅，望着外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姨，这么多年让你老费心了。”
再多的，他已经没法说出口。当年老宅应该被族人洗劫一空，如今摆设的很多是修补过的家私。这几十年来，大笔的修缮费、维护费，已经是天文数字，更别说程家花费的心血。没程老太太，这座古宅不可能保存这么完美。
“费心什么。这是我的娘家，我从小长大的娘家啊。”程老太太语气低落地说道。
从进了大宅，老太太已经吃过一次药。程老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情绪激动。此刻，好不容易看完正院，他心有犹豫，该不该接着逛偏院。
歇了会脚，程老低声与老伴商量，“我们先去准备东西拜祭岳父岳母，让小正带孩子在这逛逛行不行？”
程老太太闻言，看向周孝正，见他点头，“那你有事不清楚问门房老顾。他是我们家原来的帮工。很多事情他都知道。”
周孝正点点头。说是帮工，其实是家里佣人。是她妈顾明珠救下孤儿的他一条命，后来跟着顾姓，在他外公跟前跑腿。顾家的事情对方非常了解。
他事先调查过老顾。这八十多岁的老头了，死守着老宅，就为了帮他妈顾明珠守住家。是个好人。
对方如今儿孙成群，可他依然坚信他大小姐和姑爷一定会回来。得知两人过世，为了两人下落不明的孩子，更是坚守老宅，帮着程老太太私下调查孩子下落。
早上见到周娇，老顾拐着那条被顾家族人打断的腿，一直痛声嚎哭，直说自己没能耐，守不住东西，全被抢了。口口声声让大小姐小心那些人。
对方大孙子紧跟其后，解释老人家有些人老糊涂了。他没见过顾明珠，怎么知道老人家就算糊涂了，可顾明珠一直活在他的心中。宛如祖母的周娇，别说是老顾，就是一路过来遇到的老年人们都失声呼叫。
面对这样的忠仆，周娇流泪满面。纸上调查报告太轻了，见到老人家那刻，她的心狠狠地被戳了一刀。
送走程家人，周孝正与跟随的工作人员约好时间，看着对方开心的离开，他了然地笑笑。
周孝正没再去关注旁人心思。既然他们父女同意签字画押出借，那就不会失信于人。就凭对方部门同意列为纪念旅游景点，维持古宅原状，他都会同意。更别说只有短暂的十年租期，也许将来这一直是旅游景点。
“爸，接着我们还是按照计划？”周娇见人都走了，剩下他们三人，赶紧问道。
“嗯。只有现在安全，迟了就没机会。小五守着路口，别让人靠近绣楼。我带娇娇过去找机关。”
随着周孝正的安排，张国庆赶紧往外走。此刻他心里砰砰开始跳——这次过来一定有人盯上他们一家人。
站在路口，他想想不放心，开始静下心，集中精力关注周围动静。除了门房隐隐约约地咳嗽声，周围寂静地只有他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地往远处郁郁葱葱的古树瞄了眼，开始踱步靠近，绕着主道，佯装好奇地来回打量。暗暗期待周娇俩人动作快些，这阴森森的老宅让他心里发毛。
张国庆嘴上念念有词地走在主道上，观察着各处院子。假如历史没有改变，周娇还真有可能如大家闺秀，在内宅都要坐仆人抬着的轿子才能逛完。想到此处，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边周孝正带着周娇，俩人往绣楼走去。
说是绣楼，可如今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张软塌、一架的绣棚外，毫无他物。尽管听程老太太讲诉过，可真亲眼所见，父女俩失望不已。
唯一见证顾明珠的绣艺小楼，已经实存名亡。二层小楼，除了空架子，什么都没了。
“先别发愣。注意爸脚下步子。”
周孝正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周娇。
假山内，此刻周孝正开了机关，拉着周娇进了里面，正脚踩地砖，按照口诀一步步小心移动。过了片刻，依然不见动静。
“爸，我来试试。”
周孝正摇摇头，突然眼神一亮，伸手拉过周娇，低声说道：“你奶奶一个人都可以开启。可能跟体重有关。你小心被里面机关伤到。”
说完，他紧张地护着周娇，伸出手拉着她右手，以防意外出现，好立即拉走。
“咔嚓”一声微弱的声音过后，地砖立即分开，露出一条台阶。
周孝正接过周娇递给他的布条和火柴、蜡烛，试了试，“有通风口，我们直接进去。你慢慢走，记得你奶奶的提醒。”
“嗯。爸你小心跟着我身后。”随着周娇话落，父女俩人下了几步台阶，头顶上的通道慢慢合上。
果然靠墙看不出有道门，只见地上堆放着两个箱子，上面还放着一盏古代的风灯。旁边散落着一些瓷器。
“这是你爷奶以防万一，用来遮人耳目。你全部收起来。等会上去就毁了机关，以后这地方不用了。”
周娇不敢出声，赶紧点头。这地下室传出的回声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已经没了寻宝的兴奋。
收完东西，她下意识地紧贴着周孝正。
老宅院落再大再好，她都不敢入住。也不知道当年顾家就三个主人加上一个姨奶奶，怎么管理内宅？难怪说连保镖都守不住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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