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黎仑多言,灵鸷一探之下也知时雨元灵尚无大损。时雨是灵体,被般若钟所伤之后暂时无法聚形,假以时日应能复原如初。
灵鸷将剑返入伞中,缓缓对着黎仑举起了执伞的手。
“灵鸷,不可将剑交给他,他会用般若钟教你神形俱灭的!”绒绒惊慌失措道。
黎仑笑笑,灵鸷的伞和剑一并脱手。
变化出手臂的黎仑小心翼翼地抽出烈羽剑,熟悉的寒光仿佛勾起了沉淀已久的过往。黎仑眼神冷了下来,示意随从将其放入“无往金匣”之中。
“无往金匣”是昆仑墟的宝贝,历来为守卫神官持有,用以困住那些有灵性的宝物。匣中自有天地,但凡被收入其中者,如无守卫神官的口令决计无法脱离,更不能再施展神威。休说是烈羽剑,就算是白乌雷钺进了匣中,黎仑也不担忧。
黎仑亲眼看着“无往金匣”在面前合拢,眉间的扭结才稍稍松懈了。他朝宣眀点了点头,宣眀将绒绒拎至脚下,捆仙索灵蛇般缠上了灵鸷。
灵鸷手随心动,捆仙索的前端竟被他抓绕在掌心。
宣眀面露诧异,“这就反悔了?”
“你们答应过会放过其余人!”灵鸷再一次求证。
“你若守诺,我们自会言出必践。”宣眀笑道,“不过毛绒儿非要回昆仑墟,我可拦不住她。”
“宣眀你这个坏蛋,你几时学会了和黎仑一个鼻孔出气。亏我当年还把你当成了朋友……”绒绒破口大骂。
“你的友人不是都在下界了吗?”宣眀不紧不慢地回了绒绒一句。捆仙索在灵鸷松手之际瞬间将他困缚地严严实实,宣眀再一收腕,灵鸷被牵动得跪倒在地。
“为什么非要这样呀!”绒绒顿觉大势已去,如被极其锐利的刀子将心削去了一块,还来不及疼痛,惶恐已先一步将她击垮。谢臻气若游丝,时雨仍蜷伏在地,仿佛一阵风便会让他散去。可是怎么办,她一点法子都没有。只恨从前贪玩任性,要是她有宣眀的法力,如今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同伴受苦。
第43章 偷天换日
就在灵鸷趔趄跪倒的同时,两个黑影自背阴处悄然浮现。这影子徒有人形,如剪纸一般薄,轻飘飘的全无重量。他们所到之处光亮瞬间黯淡,看不清面目五官,依稀可分辨出一个手摇灵幡,一个拖着长棍。
“不好,是幽都鬼差来了!”绒绒惊道。
宣眀讶然与黎仑耳语了几句,不少天兵神将都对那黑影流露出好奇又嫌恶的神情。
黑影似对外界的存在并无感知,满天的神灵当前,也未见他们驻足或迟疑。他们眼中只看得见垂死的凡人。
鬼差飘飘荡荡,最后聚拢于谢臻身上,三簇火焰和七点流萤似的微光自谢臻身躯中游离而出,正是他的三魂七魄。这一幕落入灵鸷眼中——他明明已如上次那般护住了谢臻心脉,可保谢臻不会因伤重而死去。这样无论他下场如何,只要天兵散去之后时雨和绒绒还在,自会想办法照料谢臻。眼下竟突然有鬼差前来拘魂,不用说,定是土伯作祟。
“这就是你们信诺?”灵鸷在捆仙索的困缚之下周身动弹不得,只能咬牙看着上方的绰绰身影。
“我自然会放过你的同伴。但鬼差出自幽都,他们的行事与昆仑墟并无关系。”黎仑轻描淡写地回应灵鸷的质问,“我说过昆仑墟不插手私仇,你有何不满,找土伯就是。”
“我断你一手,陪你一命还不够?”灵鸷对土伯道:“他只是个凡人!”
“凡人身死魂归幽都,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土伯的瓮声中有压抑不住亢奋和得意。他也瞧不上区区一个凡人,但了结这个凡人的性命能让白乌小儿在死前体会到更深的痛苦,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臂上利爪本是土伯通身最为强大之处,自被灵鸷斩断一侧,土伯尝试过无数法诀和灵药,都没有办法让断臂重生,他的残缺之身在幽都受尽了小鬼们的嘲笑。每到入寐之时,臂上伤口和体内元灵都会隐隐作痛,一闭上眼,烈羽剑和断臂齐齐落下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更让土伯耿耿于怀的是,他当初急怒之下亲自去了小苍山,想要找白乌氏如今的大族长莲魄讨个说法。岂料莲魄非但没有露面,连凉风坳入口都未准土伯踏足,只派出一个和那行凶的小子一样乳臭未干的守卫将他打发了。
土伯是幽都仅次于后土的神祗,后土归寂后,他就是横行于冥界的一方霸主。横遭白乌氏如此折辱,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此事一日不了,他一日不得安生,恨不能对灵鸷嚼其骨,吞其心。就算灵鸷在天罚之下命丧当场,在土伯看来仍是昆仑墟忌惮白乌氏,太便宜了那小子。
灵鸷看向土伯时眼中只余森寒,“他死了,我会让你为这个凡人陪葬。”
土伯大笑,“谁为谁陪葬,我且等着看!”
凡人死后,三魂归入幽都,日后会再入轮回,而象征着这一世“喜、怒、哀、惧、爱、恶、欲”的七魄则就地散去。鬼差中执长棍者已将谢臻的三魂引入怀中,另一个欲将剩余的七魄驱散。可任凭他的灵幡如何挥舞,谢臻的七魄始终若即若离地徘徊不去。那鬼差不会言语,急得在谢臻身上团团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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