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琼开口问道:“陛下人呢?”
栎忍一窒, 在收到堔王带兵攻进来的消息之后, 秦缜下了所有的撤离计划, 可那些撤离计划中却是不包括他自己的。
他隐隐猜到陛下所想,却是不敢将这些告知柳西琼,只含糊道:“陛下应是有别的计划。”
柳西琼微扯了下唇角,“……别的计划。”
她提着裙子从圈椅中站起身,栎忍这才发现她竟身穿着明黄色的贵妃朝服,头戴珍贵异常的朝冠。
栎忍微蹙了下眉,顾不得细究只道:“娘娘,咱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本宫……要去找陛下。”柳西琼眸光微转,最后定在栎忍身上。
“公公大可安心,公公对本宫有恩,秦堔那边本宫皆都交代了,不会伤你的性命。”柳西琼说完此话便缓步抬脚踏出了殿门,只留栎忍一人怔愣在原地。
***
叶婉怡终于想尽办法从暗卫那儿逃了出来,用着首饰包了一辆车直往皇城的方向驶去。
只是待她终于利用了所有人脉见到秦缜,将手中的包含着那日商谈内容的纸条递给他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叶婉怡含着泪,咬破手指在丝帕上写下,“柳西琼心怀不轨,陛下快走。”
秦缜却是毫无惊慌之色,将她从地上扶起,话语像是叹息一般,“你待会儿随着后宫嫔妃一道往偏门走去……”
叶婉怡瞪大了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似乎是惊讶于秦缜为何如此淡定自如,她猛摇着头,她不想逃……她只想和秦缜待在一起。
秦缜微抿住唇背过身去,淡声吩咐小太监们将她带离了养心殿内。
随着养心殿的大门关上,秦缜拿起手旁的灯盏点燃起垂挂在半空中的帷裳,顿时帷裳星星点点地沾燃上了火苗,一阵风吹来火势开始旺了起来。
秦缜不由微勾了下唇角,这副场景像极了半年前的那个夜晚。
只是可惜……他感受不到当日西琼的害怕心情了。
养心殿中的人早已被提前撤离了出去,此时一片寂静,只有火烧灼时的轻微响动声。
秦缜站在窗边想要最后看一眼这偌大的皇宫,却是瞥见一个明黄色的俏丽身影从廊道内走了进来。
……那是琴萝。
她为何没走。
秦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趁着她未瞧见自己,他忙将窗户猛地关了起来。
窗上燃着火苗,窗边滚烫无比他一时不慎被烫得蹙紧了眉头,随即却是被自己这番狼狈模样逗笑了起来。
秦缜扯着嘴角,登位十年,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结局竟是会这般。
秦堔是他这辈子最信任也最不想怀疑,就连他也背叛了自己。
秦缜站在养心殿中间,看着殿内的火苗越来越旺,火光耀眼刺痛着他的眼睛,就如那晚一般。
养心殿的大门轰地一声打了开,秦缜闻声看去,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口。
殿内热气蒸腾,柳西琼微蹙了下眉随即毫不犹豫地往里面走去。
直至她站到自己面前,秦缜还是无法相信她竟然未跟着栎忍离开。
他迅速反应过来,将她往外推着,“你快走。”
柳西琼猛地攥紧了他的腕间,坚持到:“你为什么不走?”
“琴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秦缜微蹙了下眉,手上的动作未停下。
“我不是琴萝,我是柳西琼。”
挂在养心殿外的牌匾应声倒下堵住了养心殿的门,四周的火光越来越旺。
秦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寡人知道。”
从柳西琼去太后寝宫挑衅那日……他便隐隐猜出她的身份。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便是胞妹也不会拥有相同的眼神。
只是他以为只要自己不揭穿,柳西琼也不坦白,他们便可以相安无事的度过一生。
他可以假装柳西琼不恨自己,他可以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送予她,只为讨她的笑颜。
“秦堔攻进宫,是我帮助的。”
秦缜喉头微动,他对上她若秋水的眸子,神色如常地像是在点评一道菜肴一边,“寡人知晓。”
“你不问我为何?”
秦缜感受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热气在四周翻腾着几乎要将皮肤燃起。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寡人不想知晓,你现在快出去。”
“我进来就没打算出去。”
柳西琼反握住他的手,她轻声道:“柳西琼怨你。”
秦缜抿住唇,将她拥紧在怀中,“寡人知晓。”
柳西琼几不可闻地道:“你不知道。”
从行宫那一夜开始,柳西琼的灾难便来临了。
此后被袁沁折磨的日日夜夜里,柳西琼每一日每一夜心中怨得皆是他那冷漠旁观的眸子。
一切的难是他带给自己的。
可……
在受折磨的时候,柳西琼一面恨着袁沁为何残忍利用自己腹中孩儿,努力尝试着将孩子堕下,却是不禁……又期盼着秦缜看到这孩子时的神情。
秦缜一向子嗣稀薄,他看到孩子该是多么欣喜若狂呀。
他一定会很爱孩子,替她好好照顾孩子的吧。
直至死的那一刻,柳西琼都那么得爱他。
虽然他从来不知道。
“柳西琼也爱你。”西琼轻轻吻上他的耳垂,“比怨更多的是爱,所以若是她……她想与你同生死共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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