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沈鱼,来救君涯时,问酒事无巨细地一一交待,却独独没说自己要和君涯成婚。沈鱼这时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什么问酒,什么聘礼?问酒要嫁人了?可这和君涯、和澜渊有什么关系?
她正一头雾水之际,却见那本来言笑晏晏、相谈融洽的两人忽然气氛凝固起来。那甘华右手平举,正端着一只酒杯,道:”久闻司战天尊喜欢方壶胜境的桃花酿,不如尝尝,我澜渊的酒比之桃花酿如何?”
君涯面色无澜,神力运转,将那酒杯接了过来。一眼之下,竟有些薄怒:”这是,龙泉酿。”
龙泉酿,乃是澜渊境内第一神酒。乃是直接发作在灵魂之中,其性极为霸道。说是神酒,亦可作毒酒。若有问酒花汁液一年一次的相佐,这龙泉酿就是普天之下最好的灵药,但凡灵魂受损,乃至破裂,一口龙泉酿便可结魂,相当于天界神仙的第二条性命一般。可若没有问酒花汁相佐,便是入口则封喉的□□,用者灵魂逸散,灰飞烟灭。
沈鱼不知其中弯绕,可单看君涯的脸色就知道,这酒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时心急,问君涯道:”龙泉酿是什么?”
君涯不答她,一旁的甘华倒是笑吟吟地开口:”小妹妹可曾听说过龙泉剑?这龙泉酿便是取自龙泉剑,能斩相思,能结魂魄,实乃天下神酒。我澜渊之境,穷尽天宝物华,也才只得了这一杯。珍贵得很呢。君涯兄,小妹妹都好奇了,不如你赏我个薄面,喝了这盏酒,我也早日送这小妹妹回青丘去。毕竟,澜渊的路太绕,我担心你二人迷路呢。”
这话里威胁的意思太浓,沈鱼当即就懂了。她难得地沉住气,目光隐隐瞥向君涯。君涯摇头道:”你们的意思,不过是这酒需以问酒花汁相佐,方能发挥功效,怕问酒在我身边受委屈罢了。念在问酒的份上,我暂不与你计较。不过——”
他面色一变,琅琊剑出鞘,剑鸣铮铮。”我君涯,从不受人胁迫。就算是澜渊之境也不行。小鱼儿,走。”
那最后四字吐出,君涯与沈鱼同时纵身而出,以云为舟,以风为帆,二人脚下驭云而起,向空中疾驰而去。
甘华反应极快,此时虽落后了一瞬,却也驭风追赶而上。那杯龙泉酿也被夺回他手中。他一手擎酒,一手仗剑,宽袖一扫,便有无穷剑雨向前射去。
沈鱼与君涯日夜相处了四个月功夫,二人之间已然有些默契。君涯琅琊剑剑光一寒,挡住纷纷剑雨,如水幕般将甘华隔开。另一边沈鱼也素练锁一展,向甘华击去。
甘华起先并不在意沈鱼这一索。他早知沈鱼修行不过两万年,比之他们这些与天地共生的老妖怪,不知嫩了多少。可当那素练锁带着凌厉的风气射向他的咽喉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沈鱼不知何时神力大涨。虽与他还没有一战之力,但自己却也不能对她的攻势视而不见。
因而甘华不得不放弃出手追击君涯,而是左手疾风般收回,在自己咽喉处抵挡一瞬。就是这一瞬,给了君涯机会。
君涯琅琊剑一闪,已是一连三剑刺出,分别攻向甘华的眉心、咽喉、心府三处。甘华疲然相对,转瞬间二人便已拆出数百招。君涯冷声道:“我念你澜渊恩情,如今尚未动用仙术。不要逼我出手。”
仙术一出,便是千万里的飞沙走石,总会伤及无辜。因而君涯一直凭外力与甘华一战,不曾动用神力。却没想这句话激怒了甘华,甘华双眼染有一丝极浅的绯色,原本阴柔的声音舔了几分嘶哑:“仙术?哈,那不过是父神的谎言而已。他传承下来的术法也能算是仙术么?你倒看看,我澜渊的仙术如何!”
飞沙走石之间,沈鱼早已看不清其间招式。她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耳边尚有甘华得意的厉声长啸之声,自己却一丝都动不了,眼前也跟着蓦然一黑,失了知觉。
她恢复知觉之时,只听甘华的声音道:”喝吧。”
她勉力睁开了眼,却见甘华将那酒杯推到君涯面前,“是敬的酒不好喝么?怎么司战天尊偏要喝罚酒呢。”
沈鱼此刻方才转醒,虽说形容狼狈,可她丝毫不惮甘华,而是朗声道:“若非君涯顾念你这澜渊之地珍花奇草,你早就连这澜渊一起被夷为平地!无耻之徒,问酒姐姐当真错看了你!”
听她提到问酒,甘华的眉峰不自觉地动了几动:“问酒?呵,她不会知道的。”
沈鱼却低笑了一声,抬眼望向甘华的目光褪去稚嫩。她在衣襟之中摸出一物,嘲谑道:”是么?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那莹润的玉指之间,捻着一片血红的花瓣。其上有金丝如缕,熠熠流动。是问酒花瓣,那是在她启程之间问酒赠予她的,能起幻瘴,为她短暂地争取一些时间。
甘华的目光尽数被这一片问酒花瓣吸引。其上果真有着问酒那独特的神念波动。看来…问酒已然知道了此事,眼下,正在赶来澜渊的路上。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若问酒前来,她性子虽算不上柔弱,可在这君涯面前毫无主见。此时都已经如此,若是日后受了欺负,又怎么会有制裁之道?这个恶人,就算问酒不愿,他甘华也要做到底!
电光石火之间,甘华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就算问酒会因此而恨他,亦无憾事。他只希望她日后能幸福啊……
甘华眼神一凝,执起酒杯,既然君涯不喝,他便以龙泉酿为暗箭,直接射入他的身体。虽说药效会差上三分,不过以龙泉酿的酒性,亦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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