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的社团经历就很丰富了。本科四年,她先后加过四个社团:精武会,耕读社,机器人协会,以及女生发展协会。这几个实际上都是非常冷门的社团,不像学生国际交流协会那种精英社团设有门槛,只要报名就让进。因为实在太冷门了,根本没人愿意管理会务。田田到大四混成了精武会会长,机器人协会会长,还有另两个社团的副会长(所有混到大四还没消失的会员都会变成副会长)。
潘丽丽似乎打定主意找碴,“你在简历里说,你性格乐观开朗,充满正能量。你有多正能量啊?”
田田说:“我朋友都说我是开心果,因为我有办法让周围的人都高兴起来。”
“哦,是吗?”潘丽丽说,“好呀。给你三分钟,你让这屋里的人都笑起来。”
田田噎了一下。真是搬石砸脚。那个冰山脸明显是个面瘫,怎么可能笑啊?
……还有那个方总,明显在气头上。没冲过来打她已经很客气了,怎么可能逗笑啊?
“快点,一分钟都快过去了。”
田田站起来,硬起头皮说,“我是安徽蚌埠人。我们那里有花鼓灯。我给你们唱跳一段改良版的花鼓灯吧!”
她说着摆开花鼓灯架势,右手拿起自己的简历,权当扇子,一面摇头晃脑,伸胳膊踢腿,另一面匡匡匡给自己配音,扯开嗓门吼起来:
减肥要越挫越勇
减肥要肯定执着
每一个减肥的人得看透
想吃就不要忍着
找一个淮北的 阜阳的 滁州的 蚌埠的人来给我做饭
一个花心的 疑心的 滥情的 但是很帅的人来帮我买单
爱吃的人那么多
几根鸡腿算什么
不要伤过了 心碎了 留下了单身的我独自称体重
杨晟趴在桌上捶桌子。马修一口水没忍住,喷了出来。潘丽丽被逗得花枝乱颤。连冰块脸陈贤的嘴角都仿佛出现些微松动。
唯独方含笑没有笑。她的眼睛仍然盯着屏幕,手在键盘上跳动。
还好潘丽丽放过田田了。接下来杨晟和马修分别问了两个技术类问题。杨晟请她给她最喜欢的一款手机应用做估值。田田准备投行面试时恶补了一通现金流折现法,这时照葫芦画瓢诌了一通。马修问了她近期最关注的一笔并购交易。田田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拍了一通领导的马屁——专门挑了方含笑一年前完成的一笔通信行业的跨境交易,过了一遍流程,并且分析了这笔交易对双方,对市场的影响。
但是方含笑连头都没抬一下。
也许挑的案例太普通了?毫无波折,没有技术含量?
田田有点灰心。
轮到陈贤提问时,方含笑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起身去了旁边的小会议室。大小会议室之间只隔着一层玻璃,隔音效果也不好。能听清里面人的谈话。
陈贤尚未提问。他的目光跟着方含笑进了小会议室。田田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方含笑在进门时按下接听键。与此同时,她那张原本疲惫而冷漠的脸上,忽然出现非常戏剧性的转折——她蓦然微笑起来。
之前困在电梯里一个多小时,田田始终没看那位方总笑过一下。但是现在,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那么自信、专业,温暖人心。仿佛一瞬间换了个人一般。
“哎陈总,我去证监会啦……今天一整天都耗在富凯大厦呢……目前情形真不好说……是,证监会并购重组监管趋严是趋势,这回保代培训上又放口风,要重点关注高估值,高溢价项目,以及跨行业非主营业务并购项目……另外近期会有新政策出台,限制国有资产外流……我明白我明白,影响肯定是有。我下午一直在想对策。两个办法:一个是加快跟英麦的谈判,同时立即向并购重组委提交我们的方案,如果能保证在新政策出来之前把方案过了,那皆大欢喜。再一个就是,假如这回过不了,我们再跟英麦谈判,做低估值,或者我们放弃一部分股份,另外我们重做融资方案,收购资金 100%从境外募集……对,对,您放心。我会尽快安排跟英麦的谈判,两边同时进行……是,是,政策趋严是趋势,假如因为政策原因被打回来,那真太可惜了……您放一百个心!我们尽调都开始了,怎么都不可能叫它前功尽弃。这样的情况我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您尽管放心,我这边重做一个工作计划表,尽调不会耽误,同时一边提交申请……”
电话讲了大约五分钟。方含笑一挂电话,脸上又变成那种疲惫而冷漠的表情。
她走回桌边,没看任何人一眼,低声说,“不好意思。请继续。”
陈贤问:“你对证监会近两年并购重组的政策有何看法?”
田田彻底哑住。她来之前是看了不少资料和新闻,但是她从来没关心过证监会。她木讷地说了一句:“证监会……监管……趋严……”那是她刚刚偷听来的话。
她很快放弃了,耷拉着脑袋说:“我……我没关注过这个……对不起。”
杨晟低头看看时间,看向方含笑,“方总您有问题吗?”
方含笑这才抬起眼,问了田田一个古怪的问题,“你怎么理解女权主义?”
这是田田很熟悉的话题,她立刻不木讷了。
“谢谢您的问题。我觉得,我们的社会对‘女权主义’存在普遍误解,以为女权主义就是一味为女性争取跟男性一样的待遇,或者只是为女性争取权益和利益。我理解的女权主义不是这样。‘女权主义’这个翻译其实是一种误导,因为英文 Feminism 的字面意思只是‘女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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