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含笑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接着问,“你去他们夫妇的岛上了吗?”
“去了。还不错。”
“有让你后悔跳槽 SEC 的决定吗?”
“哦拜托!希腊的小岛比康州的石头岛漂亮多了!你难道觉得我嫉妒他们吗!”
方含笑跟阿尔玛讲了半天话,才注意到田田一直木头一样地杵在她身后的桌边。方含笑过去呵斥:“唉唉,这么好的机会,赶紧锻炼一下自己的社交能力啊。豆芽菜一样等发芽呢你?”
接着给田田布置了任务:“你今晚要拿到十张 MD 或合伙人级别的名片。你要问出他们关注的地区和行业,最近公开的一桩收购,爱好,接下来的度假计划,家里有什么狗,孩子多大。回头我考你。”
“可,可是我怎么知道,哪些是 MD 和合伙人啊?”
“那些秃头都是。”
“……”
“还有,不要报我的名。免得丢我的脸。”
“……哦。”
田田离开方含笑,陷入了华尔街秃头的海洋。她本来见着生人就发憷,英语又不行,这时跟离开母鸡的小鸡一样惴惴。回头看一眼方含笑,跟她目光对接,被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田田只得不情不愿地跟旁边一位戴着江诗丹顿的秃头先生说,“哈搂。好啊油?”
田田按照方含笑的要求,询问秃头先生他关注的行业和地区。可是那位先生的意大利口音太重了,田田中国口音太重了,两个人鸡同鸭讲。讲了半天,完全不知道讲了些啥。一个问:“你最近有收购(acquire)了什么公司吗?”另一个说:“啊?水族馆(aquarium)?我没去水族馆啊!——但是你很漂亮,女士。”
田田拿了名片,离开意大利先生,站在人群中更加迷茫。听见旁边几个年轻的分析师的对话。
“彼得·哈代?开玩笑。他的时代早就结束了!现在北美的私募基金,完全就是犹太人的天下!列夫·芬克斯坦,他才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华尔街新贵,冉冉升起的私募明星……”
“嘿,小点声。芬克斯坦就在那边呢!”
“她真的需要小点声吗?她根本就希望被列夫·芬克斯坦听到吧!”
“抱,抱歉。请问谁是列夫·芬克斯坦啊?”田田怯怯地问她们。
“他就是 FX 资本的创始合伙人呀。他是今天的主题演讲者,你不知道吗?”
“FX 资本……是什么?”田田问。
那群姑娘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她们端着高脚酒杯,离开了圆桌。圆桌边只剩下田田。
田田心想,了不起什么呀。不说就不说。百度一下,我就知道。
田田于是上网百度 FX 资本。这是一家同时运营私募基金与对冲基金的跨国资本管理公司,关注北美、欧洲和亚太的 TMT 行业,目前的基金池大约是三百亿美元。它的英文全称是 Finkelstein-Xavier Capital llc.,它在中国大陆设立的在华投资基金,因为被简称为 FX,又被叫作“函数基金”。
函数基金是私募行业最令人艳羡的一个名字,同时也最臭名昭著。因为它的发家史,完全就是一部创业公司毁伤于资本游戏的血泪史。函数基金入股将上市公司时,往往签订对赌协议;公司如果没有按照协议完成上市,或盈利没有达成预期,就会被函数基金吞并。函数基金吞并公司后,时常会清洗管理层,重构其资产结构,或拆分或重组,收拾一新改头换面后,再将其推入资本市场高价卖出,由此获得少则十几二十倍,多则数百倍的回报,赚得盆满砵满。
田田上函数公司官网查看它的投资履历,这其中有不少近几年爆红的科技类公司。田田一面看,一面咂舌。这时忽然有一个带着笑意的男人声音:“你在看我的投资组合吗?”
田田抬起头,见是一个高个子的犹太人,眉高眼深,亚麻发色。他穿着一件黑色暗纹衬衫,虽然看着不便宜,但毕竟不是正装。他看起来虽然比田田大些,但脸上没有皱纹,年纪不像很大。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有秃头。
方总说,那些秃头都是 MD 和合伙人……这个人既然不是秃头,应该不是什么合伙人吧?
田田于是很不客气地说:“你在说什么呀?我在看 FX 的投资历史。”
“哦是吗?我就在 FX 工作呀!”
“真的?”田田抬起头打量他,“你为 FX 工作多久啦?”
“九年啦!”
“胡说!FX 六年前才成立呢。”
这时那群女生又回来了。她们站在旁边的圆桌边,对田田指指点点。
“不对。六年前 FX 投了第一家后来成功在纽交所上市的公司。之前还有三年血本无归的悲惨历史。他们不在网站写出来而已。”
“哦,你那么了解?你认识他们的创始人吗?”
“哦当然。每一个都认识。”那个犹太人笑眯眯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田田觉得他脸上的亲切笑容,气质特别像方总……尤其像方总拉她去练跆拳道,或者逼她买衣服的时候。
“方含笑,她是我的 LP。”犹太人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方含笑。她背对他们,正在跟一个评级机构的人讲话。
LP?田田张大嘴。方总的丈夫应该是中国人啊,怎么会……啊,明白了。LP 不是老婆,是有限合伙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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