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长衫,左手腕上绑着条白丝带,弯曲着垂了下来,背对着他,安静的望着立在上方的牌位。
他脚下步伐顿了顿,不过很快便敛了周身的情绪,踏进了堂内。
“若是前来拜祭兄长,今日倒是晚了些。”
听到声音,那人才仿佛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转过来的是张清隽俊朗的面孔,眸色沉沉,那人看着他,似是叹气,又仿佛追忆。
不知为何,谢诣总觉得面前这张脸有些眼熟。
“你是谢诣。”
确定的语气,字里行间却偏偏透着点疑惑。
如此矛盾。
他唇角微微拉扯,似笑非笑。
“正是。”
他也不问来人身份。
那人右手似要抚上棺木,,却在毫厘之间收了手,问他:“你可知,你兄长是如何死的?”
“不知。”
那人从旁拿过三炷香,点燃,目光深深的注视了会儿上方的牌位,然后将香插进香炉之中。
“那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
那人呵笑出声:“你尚不知我是谁,又如何能这般不畏?”
“谢诣只知,行的端坐得正,世间便无心虚之事。”
“那你可知,有很多事,不是不心虚就可安然无恙。”
他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凌冽,望向他。
“你看,躺在这棺木中之人,尚且行的端坐的正,却依旧落了个如此的下场。”
“这世间人千千万万,有多少是没有冤屈,没有苦楚的。”
“你又如何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立于堂下的年轻郎君沉眉敛容,丝毫未起波澜之意。
若是往日,定冲上去同人争辩几番,可如今却悄无声息。
“今上所言,并非全然有理。”他看着烛火中央的牌位,目光悠远,片刻后,垂眼,“行端坐正,其为一选,官廉民正,其为二选,天下大同,乃为三选。”
“欲渡人,先渡己,便是谢诣知之理。”
堂内只听得到外头呼啸的风声。
良久之后,晏帝赞许的点头:“不愧是名满建康的谢家三郎,口才之辩,所思所想,当真令人甘拜下风。”
“不敢。”谢诣微微弯腰,表现的谦卑有礼,“谢诣见过今上。”
司马闫虚虚扶起他,望着他的脸,言语间有几分伤感:“你同你兄长,倒是相像的很。”
“旁人也说,我同兄长长得相像。”
“方才吾问你,你可知你兄长如何死的,你答不知。”
“若如今吾告诉你,是他们队伍中出了细作,你该当如何作为?”
“谢诣不信。”他直视司马闫的眼睛,不卑不亢,叫人将他眼中燃烧着的东西看的分明,“西秦军队来袭尚可用细作解释,但为何近在颍川的兵马迟迟不到。”
“相信今上也知道兄长无端率兵出城,此番行为,又岂是细作能解释的。”
谢诣上前几步,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司马闫身边瞬间出现一个黑衣人,双手持匕,警惕的望着他,浑身紧绷。
“看。”他苦笑,“今上无时不刻都在防着我们谢家,既然如此,兄长之死,对今上而言,追究又有何意义......”
“今上来谢家,难道便是为了同谢诣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吗?”
司马闫神色复杂,挥挥手,示意人退下。
“自然不是。”
“你兄长之事,细作是真,但便如你所言,不仅是细作,朝内官员,前朝党羽皆介入其中。”
“今日吾只问你,你可愿顶替你兄长位置,找出到底是谁杀害了谢端,为他报仇!”
“谢诣不愿顶替兄长。”
他的语气坚决而又铿锵有力。
“但谢诣愿成为今上手中之刃,今上所指之处,便是谢诣投身之处。”
“直至杀尽害我兄长之人,平我南燕无边疆土。”
“好!”
年轻郎君半跪在地上,恭敬的低下头颅。
面上神色慢慢淡下,最终平静无波,恍若方才激动的情绪只是昙花一现般。
“待兄嫂临盆后日,谢诣自请前往雪龙关,担谢端之职。”
“可。”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柴柴呀小可爱猜对作者菌的问题。
呜呜呜,抱紧这个还记得今上的小天使!
跪求可爱的小天使们撒花按爪,到此一留啊~~~
谢诣:得了得了,她们懂的。
把男主抓出来遛一遛,嘿。
☆、第二十一章 女郎有所慕
荀潜来找刘唐,同她商议古文校注之事。
先前他便有校注古文的想法, 但因为手头事情太多。
如今腾出空来, 方才觉得可以开始了。
他尝试着联系友人, 奈何多数人都在外游历, 近几年都无音讯传回。
无奈之下, 突然想到他的学生——刘唐。
他的才学,荀潜是完全放心的。
“夫子所托,定不敢拒绝。”她想了想,“不过年后学生便会离开建康, 若是路上找人带回文本,恐怕会费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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