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天苍野茫,途中陆陆续续经过了好几个大城小镇。
离建城也越来越近。
仓木决在外驾马,抽空问道:“阿大口中的谢家,究竟是什么样的?”
车内闷热,刘棠便从车里出来,同他一起坐在了马车前面。
听他这样问,笑了一下,思考片刻后才回答。
“谢家......就是那种名门望族,你知道的,那种所有人都严肃着一张脸,生活在里面大气不敢喘一下的世家。”
“你在那里,不能大声笑,也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要是进了那里面,我保证一日不到便哭着要回家。”
见他一脸的可怕和不可置信,刘棠忍不住哈哈大笑,神色之间流露出丝丝毫毫往昔无忧虑的做派。
迎着不断向后而去的自然风光,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当然骗你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可怕。”
“谁能想到你竟是想也不想便相信了。”
她耸肩。
“刘棠!”
仓木决气急的大喊她的名字。
离建康越来越近,刘棠的心情便越来越复杂,种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糅杂在一块,形成了如今的近乡情怯。
马车行驶在官家大道上。
“给点吃的吧,我真的饿了三天了。”
“行行好,活菩萨,给口馒头吃吧,我的儿啊!”
“救救命吧......”
外面熟悉的乞讨哭喊声,几乎在经过每一个城镇时都能遇见听见。
刘棠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按道理来说,只有战乱或者天灾时,才会出现大量的难民。
可近些时日,战乱已停止,况且她也没有听说哪里发了水患,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流民。
她掀了帘子,看着外面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群。
嘱咐仓木决将他们的干粮分一半给这些难民,而且分完粮食后赶快回来,不要在人群中多加逗留。
他应了声,一路走来,他们没少将东西分给难民,对这件事,可以说是轻车熟驾了。
这些难民所前往的方向同他们一样,都是建康。
刘棠想,幕后之人引起流民暴动,并将他们赶往建康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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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军进城了!”
“谢将军回来了!”
消息飞快的在建康城中的大街小巷中传递。
铁骑军进城的那一日,建康城的老老少少均站在从城门到中心的那条街道上,对这位为南燕立下赫赫战功的玉面将军表示好奇。
城门大开。
一支庄严肃穆的轻骑军从城门外进来,众人皆面无表情,黑甲黑马,头顶红缨。
唯独领头的那位穿着银甲,手中执着缨红长枪,手中握着缰绳,眼中若有似无的透着见惯了生死后的冷漠。
这种杀气和血腥气混在一起,一下子扼住了南燕百姓们的咽喉。
整条街上,安静的似乎只剩下马蹄踏在路面上的声音。
隔了好一会儿,也不知人群中是谁先呼喊了句“铁骑军”。
紧接着,此起彼伏,整条街道上都沸腾起来,百姓们都在大声呼喊着铁骑军的名号。
从城门处到皇宫,因为人群拥堵,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
谢诣在宫门处翻身下马,银色的铠甲撞击着佩剑,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望了眼朱红色的大门和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宫,将缰绳交给上前的宫人,眼中的神色捉摸不定,未发一言,大跨步的向着里面走去。
何公公替人将大殿门推开。
这位主去了趟边境,回来后身上的气息更吓人了,也不知到底在边境经历了些什么。
晏帝坐于帝座之上,见他进来,招了招手:“少衡回来了。”
“今上。”谢诣单膝跪于地上,双手将东西呈了上去,“这是末将此次带回的东西。”
一页单薄的羊皮纸,上头是扎根在南燕中的前朝余孽同西秦金太子间的协议书。
另外还附有一封书信,里面将两年前雪龙关谢端战死一事写的清清楚楚,最后的落款人是金太子。
何公公将东西呈了上去,晏帝将狼毫搁置一旁,撕开上头的封条,一行行的浏览下来。
看到最后,他将信纸重新折叠好,放回到信封之中,平静的望着下方半跪着的人。
“协议书一事,谢诣你有大功,当赏。”
“书信之事,吾就当从未见到过,也不会向旁人提及,你退下吧。”
殿下之人仿佛没感受到上头隐忍着的怒气,低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还望今上还谢家谢端一个公道。”
晏帝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怒,将目光所及之处的东西统统砸了出去。
砚台擦过谢诣的眉角,他闭上眼,额角蜿蜒着流下鲜血。
这番动静吓得让伺候在身旁的何公公颤抖了下身子。
墨汁泼了一地,殿内一片凌乱。
晏帝指着下方一动不动,停止着身子的人大声骂道:“你给吾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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