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平淡,叫人听不出里头的情绪。
隔了半晌,刘棠才说了句,“是我不好。”
新娘被人背着从书院里出来。
仓木决将人背到轿子上,离开之前,压低声音。
“棠棠,我和边巴永远都是你的家。”
来自兄长对妹妹的承诺。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唢呐响,铜锣敲,经过的地方,两边的侍从从红布袋中掏出大把的银两,向四周围观的百姓撒去。
抢到钱的都纷纷涌到前头,祝福这对新人。
一时之间,建康城中轰动不已。
皇宫内,晏帝站在太承殿外,耳边隐隐飘来乐声。
他望着宫墙之外谢家的方向,长久都没有说话。
柳公公小心的伺候在今上身后,他顶替的何公公前些日子染了伤寒,自是不能再在今上身边待下去了。
所以,他才得了机会被提拔上来。
“备好的礼送过去了吗?”
晏帝突然发问,柳公公连忙点头。
“按照吩咐,方才就找人送过去了,定能准时送到。”
晏帝点头,再次遥遥的望了眼外面,最后长叹一声,背过身,回了殿内。
“落轿!”
迎亲的队伍在谢府门前停下。
谢诣翻身下马,大跨步的走到轿子旁边。
按照传统,这个时候就要新郎官踢轿,然后将新娘从轿内迎出来。
他轻轻的踹了轿门,然后便在媒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握上新娘的手。
侍从适时递上绣球,两人各执红绸一端,由新郎牵引着新娘进了府内。
一路走到正屋。
谢大人同谢夫人坐在最上头,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对新人。
满堂宾客均站立在一旁,耳语之间皆是道贺祝福之声。
看谢诣这满面春风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坊间流传的那般是被逼无奈。
喜娘站在上头,刚想喊,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宾客们纷纷让路,秦林从外面进来。
谢诣皱眉看向他。
秦林内心苦笑,他也不是故意要打扰别人家的喜事,谁让今上吩咐过了一定要在拜堂的前一刻进来。
“恭喜谢将军今日大婚。”
“秦护卫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林不慌不忙,“今日前来,是奉今上的命令,前来给棠女郎送上成亲之礼。”
他打开手中的礼品册子,身后的侍卫们纷纷将箱子抬到院中。
“点翠凤钿全分,展翅金凤挂珠钗成对,珊瑚鎏金点翠发钗成对......”
“紫貂皮一卷,各色上等丝绸两百匹,折枝锦缎两百匹,上用的宫绸两百......”
“庄子六座,温泉庄子两座,铺子八间......”
......
数量之庞大,价值之昂贵,惹得宾客们讶异。
秦林合上册子,朝刘棠深深的弯腰。
“今上祝两位白首不离,举案齐眉。”
东西送到,秦林拒绝了留下喝一杯喜酒的邀请,带着众侍卫离开了谢府。
谢夫人吩咐下人们将院中的东西收拾好,都抬到三郎的院中去。
既然是晏帝送给棠娘子的嫁妆,那自然是由她自个儿保管的。
喜娘怕误了吉时,连忙喊道。
“一拜天地。”
两位新人转身,朝着外头跪下。
“二拜高堂。”
谢大人同谢夫人笑得欣慰。
“夫妻对拜。”
侍女扶着新娘,让她面对着新郎。
“礼成,送入洞房!”
刘家有女,谢家有郎。
今日结成姻缘,只愿此后。
日日与君好,白首不相离。
黄花梨寿字床,上头铺着大红色的云锦被,上头绣着龙凤呈祥的花纹。
窗上都贴着裁剪精致的喜字窗花,两根红烛点在桌案上,滴滴蜡液顺着柱身流淌下来,在底下凝结。
被子上铺了一层红枣花生,坐在上面,觉得硌人。
房中很安静,喧嚣嬉笑声从外院飘进来。
除了刘棠外,还有一个伺候她的侍女,是谢府专门挑给她的。
“麻烦这位女郎将念夏叫来,我有些话想要同她说。”
念夏在街道上卖身葬父,荀潜见她实在可怜,于是便将她买了。
正好刘棠要嫁到谢家,念夏于是跟了她一块来。
同刘棠一般大的年纪,却活泼的很。
现下,也不知人跑到哪儿去了。
“三少夫人唤奴婢飘絮便可。”
飘絮福身,然后出去寻念夏,屋内只剩下刘棠一人。
她并未将盖头掀起,摩挲着走到桌边。
桌上摆放着一壶合卺酒,她从腰间摸出纸包。
里头装的是慢性毒药,不会致命,但若日日服用,便会逐渐病发,不出两个月,便会表现出重病缠身的模样,最后不治身亡。
是拜堂前,侍女趁着混乱塞到她手中的。
他们正在看着她。
刘棠将纸包解开,看着里头的粉末一点一点的倒进酒中,手脚丝毫不乱。
她拿起酒壶摇晃几下,将一切恢复原位。
自己也慢慢的走回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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