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将我放在心上?嗯?”赵澈笑意不善,“那你知道我今日将你送到大理寺后是几时离开的?之后去哪儿了?”
徐静书心知有诈,不敢乱蒙,只能嘟嘟囔囔耍花腔:“做什么突然问这个?”
“哼。”
赵澈轻轻在她心虚到发烫的颊边揪了一把,旋即也上榻缩进被中,却只是靠坐在床头,从旁侧小柜取了册书来。
徐静书自知理亏,赶忙侧过身软搭搭朝他挨近,咬着下唇笑弯了眼仰脸望着他卖乖。
“哼什么哼?”
赵澈丝毫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翻开手中书册:“昨日下午内城来了传令官,让我今日午时之前去内城面圣。”
“昨、昨日下午?”徐静书做恍然大悟状,“哦,对对对,我方才睡迷瞪了一时没想起来,昨晚吃饭时你明明告诉过我的。”
为着今日的会审,她这两个月宛如走火入魔,昨日更是因事到临头而紧张得脑中一片空白,这会儿根本不太想得起昨日具体做了些什么事。
“昨晚吃饭时你在看今日的陈词手稿,我根本就没机会同你讲话,是你和我一起见的内城传令官,”赵澈毫不留情戳破她的自欺欺人,“早上我从大理寺离开前同你说了直接进内城,你还叮嘱我路上小心。”
为了秦惊蛰的事,这俩月他这个新婚夫婿对徐静书来说差不多就是件会说话、会走路、能暖被窝的摆件,就这样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时时将他放在心上”?
“兔子大了就没什么良心的。”赵澈语气酸啾啾地又翻了一页书。
“瞎说,我的良心活蹦乱跳,”徐静书弱弱伸手环上他的腰,整个人正面贴向他的身侧,糯声认错,“我就是这两个月太忙了,脑子不够使……”
忙碌,紧张,怕会审上说错话被人抓住把柄。哪怕事前所有知情者都告诉她准备得已足够充分,她还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嗯,知道你这两个月累坏了,”赵澈噙笑的目光终于从书册里温柔轻垂,腾出一手来捂住她的眼睛,“逗你的,没生气。”
徐静书这才唇角弯弯地又朝他挨近些:“我今日可厉害了,可惜你没瞧见。”
“虽没瞧见很遗憾,但也听说你有多厉害了。京中消息传得很快的,这会儿怕是连各家墙角的耗子都知你的威风,”赵澈笑着摸了摸她红扑扑的脸,“下午你睡着后,顾沛远派了人来说让你明日起暂不必到光禄府点卯,先休息一段时间。冬神祭典后朝廷对你会有别的任用。”
“别的任用?”徐静书美滋滋打了个得意的小呵欠,“总算不用继续做试俸官了,哈。”
这几日内城不停在宣召宗亲、重臣面圣,并在暗暗调整各部人员,陆续拔擢不少年轻官员,其实就是武德帝在为冬神祭典做准备。
目前的打算是在冬神祭典时宣布皇后在当年药童案中的同谋罪行,对她做出处置的同时,武德帝也将罪己退位,年后储君赵絮就要正式登基成为陛下了。
为了平稳完成这次权力交接,近来内城可说是做了方方面面的准备,连带着赵澈也忙得脚不沾地。
“对,很快就不是试俸官了。不过有几位大人同时点了你的名,如今还没定下让你去哪部,总归不会差,安心睡吧。后天下午皇伯父要在内城设宴,各宗亲府邸都会受邀,咱们也要去的。”
赵澈熄了床头烛火,躺进被窝里,有些心疼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又亲了亲她的下眼睑。
窗外夜雪扑簌,室内幽暗暧昧,这让徐静书无端端有些紧张,靠在赵澈怀里不敢动弹,却也没逃,就僵着。
半晌后,她有些扛不住这种气氛,鲜活的“良心”又开始咚咚咚跳个不停了。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赵澈的进一步“动作”,反倒听见他浅清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徐静书扁了扁嘴,紧绷的身躯渐渐柔软下来,不知不觉又重新沉入黑甜梦中。
在她睡沉后,无奈的赵澈小心翼翼将她从怀里挪开些,蹑手蹑脚掀被下榻,抹黑拿了件披风出去了。
他径自行到寝殿门外不远处的廊下,站在风口看着面前纷纷扬扬的夜雪,任由呼啸寒风扑面吹灭满心的躁动火焰。
巡夜的侍卫们诧异地看过来。
“殿下,您这是……”
赵澈面无表情:“兴之所至,趁夜赏雪。”
*****
翌日清晨,徐静书睡到天光大亮才起身,问了人才知赵澈去储君府议事了。
雪后初霁的好天气,无事一身轻的新任信王妃殿下徐静书做贼似地叫来念荷。
“我之前让你悄悄收好的那个小箱子呢?”
“哦,在我房里呢,没人动过,锁得好好的。”念荷应了,赶忙回房将那小箱子取来。
徐静书接过箱子抱在怀中后,就一溜小跑着躲进书房里,将门闩紧。
抖着手从荷囊里取出小箱子的钥匙后,她早已经从头发丝红到脚趾间。不过她没有停下,颤颤开了锁,深吸一口气拿出里头的两本小册子。
她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该学的东西一定要学完。毕竟还欠着那谁一个新婚之夜不是?眼下正事忙完,趁着有空,该清偿的“债务”也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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