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愣了愣,旋即闷笑:“嗯。可不就是我一个人的表妹?”
你嗯什么嗯?接什么腔?是没发现这话很有歧义吗?!徐静书在心中恼羞成怒地咆哮着,一把捂住赵荞的嘴。
“好,别说了,你是表姐,你一直是表姐。”
她觉得自己今夜脸上这热烫怕是不会好了,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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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习俗惯例,每个人出生时,父母都会为他们酿一坛酒,精心封存,到十五成年礼那日才取出来。
徐静书出生时正逢亡国战乱,她的父母是为避战火才躲进钦州堂庭山间村落,日子过得很艰难。她虽从未问过,却能料想当年父母是拿不出多余粮食替她酿成年酒的。
可当入席后,赵澈命平胜取来一个简陋的小坛子时,她的眼泪刷刷就下来了。
那种小坛子是堂庭山中常见的,就地在山上取土,粗粳硬土配上一些“糯米土”,烧制工艺粗糙,器形不大讲究,胜在耐火、实用。
平胜将那个看起来就很有年生的小坛子放到徐静书面前。
赵澈道:“派人去堂庭山问你母亲要来的。她说,当年情形不好,没有多余粮食,表舅便在山间寻了夏日浆果为你酿下这一小坛。”
长烛明光中,他含笑的眉目清隽端雅,字字和缓,仿佛只是毫不费力的举手之劳。
徐静书猛地抬袖捂脸,忍不住又哭又笑。
镐京离钦州,便是快马加鞭一路畅行,来回也少不得两三个月。这么一算,他是春日里就已派人去替她取这坛酒。
他在那么早时,就已想到了她的成年礼。
若不是赵澈有心,或许她永远不会知,原来她的人生之初,也与世间每个小婴儿一样,被父母以深浓爱意护在怀中,欢喜于她的到来,期盼着她长大成人。他们也曾倾尽所能,为她存下一坛成年酒,让她今夜有机会穿过十五年的光阴,捧起那份来自父母的疼爱。
徐静书的成年礼,没有富贵泼天的排场,没有如云的宾客,没有成山的贺礼。
可她有两位爱护她的长辈,一群笑闹祝福的表弟表妹,千金不换的宿儒祝词、父母为她存了十五年的舐犊之心。
还有她心中偷偷喜爱的少年郎。
他费尽心思,将这些至美至暖的存在,送到她面前。
世间最温柔美好的东西,她都有。而她要做的,是长成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要好到能自己发出光来,足够与今夜美好的一切交相辉映。
作者有话要说: 年末三次元忙到我吐血,等过了这几天我争取勤奋加更QAQ。发自肺腑地感谢大家的每日陪伴,虽然我每天总是要到更新完才吃晚饭,可是我吃饭的时候刷着评论区,看到你们都来了,就觉得我根本没有饿!爱你们(づ ̄ 3 ̄)づ
注: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出自《仪礼·士冠礼》,此书作者学界有争议,暂无定论。
文中根据剧情需要改“元服”为“服冠”,全文里的注解释义是我自己瞎译的,根据剧情情景需要增补发挥了点,可能不太严谨,大家多多包涵。
第四十章
亥时初刻,温馨热闹的成年宴渐渐进了尾声。
年纪最小的赵蓁眯缝着眼儿哈欠连连, 立刻将小五姑娘给惹着了。
赵蓁出生没几日就被接到涵云殿来养, 与二姐赵荞自亲近些。她哼哼唧唧撑着沉重眼皮朝赵荞伸手,赵荞觉得可爱又可怜, 与众人打个招呼后,便与乳娘、侍女们一道哄着将她带回房。
而小五姑娘与三哥、四哥随母亲瑜夫人同住西路撷芳园, 离涵云殿有段距离。见她困绵绵懒怠走路,孟贞便安排了小步辇送她,赵渭、赵淙两个哥哥就一路步行护着权当消食。
席间徐蝉也小酌了几杯, 此刻酒意略略上头, 对赵澈与徐静书分别交代几句, 也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回承华殿去了。
总之,最后从涵云殿出来的就只剩徐静书与赵澈二人。
站在涵云殿门口, 徐静书茫然四顾。
她不惯麻烦别人太多, 先前过来时没叫念荷跟。可赵澈这几年目不能视, 无论在府中还是出外, 平胜都会在近前照应。
盛夏暮夜, 月华如水,有清风徐徐,蝉鸣阵阵。除了涵云殿外的侍卫, 不见旁人。
“咦, 平胜呢?”她抬不解地看向赵澈。
先前平胜将那坛成年酒交给她后就兀自退出,她原以为是在涵云殿外等着赵澈。
赵澈道:“我叫他打点些事,这会儿他大约正在赶过来。”
“夏夜外头蚊虫多, 你站在这里等他折回来也不合适,”徐静书不大自在地小声提议,“我陪你走一段吧?或许半道就遇上了呢。”
毕竟他方才是在平胜搀扶引路下进的涵云殿,想来如今的目力并不足以保障他独自回含光院。出都出来了,再回头进去麻烦涵云殿的侍者送他,那也不太好。
对,就是这个缘故,才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脸红也是因为今日开先例饮了成年酒而已,根本不是心虚!徐静书抬起手背紧贴发烫的面颊,在心中大声说服自己。
赵澈漫声笑应,缓步徐行。
徐静书甩开满脑子赧然的乱麻,赶紧跟上:“要扶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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