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回到家后已是一室冷清,薛敬早已离开,但也没有把门禁卡留下来,她毫不在意,只是把箱子放到房内角落,也没有开灯,只是坐在那床褥上,望着那窗外的月色,点起一根烟。
然后她想到了路生南。
想到世人皆因他杀人未遂,坐过牢,而错看他、惧怕他、而鄙夷他、质疑他。
大家都忘记路生南是什么样的人。
她思绪渐渐飘远。
她跟路生南的第二次见面,是在一间狭小又拥挤的便利店里,她第一次偷东西被抓包,便利店的打工生拽住她胳膊,目光往下瞄,瞄到她鼓囊囊的帆布袋,然后语气不善地指示她把东西拿出来,她却一动不动,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打工生年纪看起来没大她多少,看她这样子,便脾气很冲地跟她一番撕扯,她很倔,紧抓着手里的帆布包不放,一拉一扯,刺耳的“撕拉”一声,角边泛黄的帆布袋应声而裂开,里面装着的东西都掉了出来,洒了一地。
那打工生也没有想到的样子,有点哑然,目光往上,对到闻青冷冷的眼神,头皮一麻,但是看到地上滚落的矿泉水和几盒感冒药,他顿时又恢复理直气壮。
“看什么看,这下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以为能就此唬住闻青,谁知闻青竟清冷地答他一声“有。”
“你……”他顿住,“好,你说。”
“你得把我的包给赔回我。”
“啊?”打工生愣住,难以置信地道:“喂,我看你是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吧?现在是你偷东西被我抓住,你还敢这么拽?你知道你现在自己什么情况吗?我告诉你,我可不会看你是学生……”
他看了一眼穿着校服的闻青,瓜子脸大长腿,皮肤白皙,长得精致,而那双冷冷瞪着你的眼,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长得还挺正,打工生心想。
少女清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一码归一码,我偷东西和你撕烂我的包,是两回事,你不能混为一谈,所以我索赔是应当的。”
打工生气急,“你……”
“霍明鑫。”
有人突然从身后叫住打工生,闻青听到,也双双地一起转过头去。
只见那人穿着便服,学生模样,人很高,像白杨树一样,向他们不疾不徐地走来。
路生南跟霍明鑫好像很熟的样子,“怎么回事?”
“你怎么过来了?”
“来买点东西。”
他回答得轻巧,眼神却是看向闻青,像是无声询问。
霍明鑫和路生南是同学,也没有遮掩,一五一十地跟他说起原由,“还不是这妮子偷东西,被我逮到,态度还挺理直气壮的,拽得不行。这会儿我撕烂她的包,甚至还跟我讨说法呢。”
霍明鑫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很是头疼的样子。
路生南却淡淡地看向她,像是勾起他某种回忆般,他轻轻地扯起唇,笑了。
闻青像是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有点不自在,却不料听到路生南开口,说:“她都偷了些什么,我帮她付。”
不止霍明鑫,连闻青都很惊讶。
霍明鑫似是觉得这不是路生南的性格,好奇问道:“你认识这妮子?”
闻青正要开口,却被路生南抢先开口,“嗯,给个面子,这事儿别闹大。”
那天午后的便利店正好很冷清,除了他们,没有第三者,霍明鑫跟路生南要好,既然路生南都已经开口,他也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闻青盯着他,他察觉,瞥向她时挑了挑眉,闻青就扭过头,也没阻止他帮她付钱,待他结了帐,也没等他,夺过袋子就往外走。
路生南付了钱,走出去,却有点意外地见到闻青脆生生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他。
他插着兜,懒洋洋地走过去,“还有事?”
“你为什么帮我?”
有风吹来,闻青看到他耳后发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晒的,只听他笑一声,有点痞气,但是又带点正经。
“帮你需要理由?”
“……”
他也似乎不介意她的沉默,问道:“谁病了?”
他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问她是不是病了,因为闻青脸上没有病态,他注意到她刚刚拿的是感冒药。
闻青没想到他会问起,顿了半刻,坦白,“我哥。”
薛敬浑身伤回来是常事,那日闻青像平常一样帮他处理好伤口,却没想到他会发起烧,现在在家躺着,她身上没钱,翻遍薛敬口袋,竟然也跟她一样,她不可能带他去医院,也只能去便利店偷些药,谁知道第一次行窃,就被人抓包。
路生南又问:“你父母呢?”
她没答。
路生南也没追问,但是没有走,像是在静静等她。
良久,她才语气不善地问道开口:“你叫什么?”
“路生南。生命的生,南方的南。”他像是忽然想起,说:“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闻青没答他,而是叫住他名字,“路生南。”
“诶。”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眼里有些玩味。
52书库推荐浏览: 直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