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没说话,应该说,她不知道路生南到底会呆多久。
“没法呆久,等会儿就走了。”
她听到他这么说。
她转头过去,他也同样在看她,比起回答店主,他更像是在对她说话。
“明早还有事儿,不走不行。”
闻青是想过他不会待久,但也没想过他会走得这么急,才刚刚见面,他就说要走,而他却一直盯着自己,像是要得到她的反应,才肯罢休一样。
闻青无法,只好点头。
店主看俩人忽然沉默,以为是小年轻异地恋,分开不舍,便提议道:“要是没那么急着走,你们可以去附近那河堤看看,晚上的灯光特别漂亮,也有些小摊子,可以散散步什么的。”
路生南问闻青意见,“去吗?”
闻青没作声。
她抬眼望他,“去了你还是会走。”
路生南沉默了,不管怎么拖延,他还是要走,迟早的事情而已。
“那就赶快出发吧。”
路生南没反应过来,闻青却已经站起身。
“别浪费时间了,走呀。”
路生南有些愣愣地跟上去。
那河堤果然就在附近,开车几分钟的距离而已,河旁有些霓虹灯,照得河水琳琳,美倒是衬不上多美,但是它旁边建设了步道,的确是散步的好去处。
河堤旁人很少,一般都是观光客,这里黑压压的,闻青倒不担心别人会把她认出来。应该说黄城是个小城市,而她演的大多是电影,所以这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她。
看到有小摊子在卖吹泡泡的小瓶子,五颜六色的挂在一起,闻青有点跃跃欲试,却被路生南嘲笑。
“还小?”
“我没玩过这东西。”
闻青的眸色有点暗淡,她说:“我妈从来不让我玩这些东西。”
小时候都是要帮着干活,要不然就被她哥使唤,要是不听话她哥就会打她,但是她妈妈从来都是训两句而已,没有什么决定性的处理方式。
她妈已经好久没给她打电话了,估计钱还够用吧。
她有些愣神的时候,却看到路生南已经在付钱了,然后递给她,“拿着,不是说想玩儿吗?”
闻青握着手里的东西,心里感觉奇妙。
她举着那小圈口,凑近唇边吹了吹,很快就有泡泡吹出来,她笑起来,却还是对路生南说:“果然是小孩儿玩的东西。”
路生南失笑,“本来就是啊。”
闻青愣了愣。
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深,他眼里竟满是温柔。
俩人坐到河堤上,闻青的手没空,路生南先爬上去,自然地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接过来,闻青看他手里捏着那小小的泡泡瓶子,特别违和,忍不住又笑,路生南没有看到,待回过神拉她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的手心有茧,很大又温热,一用力就把闻青给提上来。
闻青有些重心不稳,忙抓住他的衣服下摆,才没有踩空,而他也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扶稳她后,俩人才发现彼此的距离是这么近。
呼吸就在咫尺,全身的每个细胞血液都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他缓缓放开手,让她站定。
声音有些沉,“小心。”
闻青点点头,俩人在河堤旁坐下来,听着河水安静流淌的声音,闻青突然觉得有点恍然。像是一切都跟她无关了。
她心里无比安宁。
一时寂静无话,谁都没有开口,也没有明确说出他什么时候要走。
闻青转头,就能看到路生南那残缺的左耳,她几乎想都没想,就伸手摸上去。
路生南一激灵,诧异地扭头,却见闻青表情平静。
闻青专注地来回抚摸那些重新长出来的血肉,它并不像它长得那么可怕,反而触感平滑柔软,像是有根茎盘旋曲折,她安静地感受,甚至能摸到那跳动的脉搏。
看似已经枯茎朽骨,但是它是那么有生命力。
就在闻青愣神的时候,她的手腕猛地被人紧紧握住,她回神,望进路生南寒冷的双眸。
里边有太多情绪翻腾着,闻青看不懂。
路生南紧紧皱着眉,抓住她的手腕,沉声警告:“够了。”
闻青平静地望着他,也不抽回手,即使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手上的经脉都已经突出。
路生南咬紧牙关。
他跟自己说:够了。
再这样下去谁都不会有好结果。
闻青却在他这样满含戾气而又恼怒的表情下开了口。
“路生南,你知道吗,我今天差点就被河水冲走了。”
她很平淡地说出来,像是没有经历那些生死一线的险峻,也没有说出她当时的恐惧,她此刻说出来,并不是要要换取路生南的什么安慰,就是他在身边,她忍不住说出来而已。
什么委屈,什么快乐,她都想跟他说而已。
但她不会放大,只会轻描淡写地一提。
路生南皱眉,“怎么弄得?”
她摇摇头,“这不重要。”她说:“重要的是,我想明白一些事情。”
路生南看着她,眼眸很黑,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她平淡地,不蕴含□□地靠近他,他没有阻止,也没有退后,就只是垂着哞,安静地任由她的靠近,像是纵容,也像是不给予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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