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兰玉在房内闭门不出,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筝弦,发出断断续续的“登登”的声音。
大将军一行人在路上行了十日有余,早已远离了汴京的繁华,越走越是崎岖,越走越是荒僻。大将军也越来越少在众人面前出现,不是待在轿子里,便是待在客栈里。琼玉偶有几次见到大将军,觉得他一天天清减了,脸色更是苍白。随行的大夫侍奉汤药不断,侍卫们看向琼玉的眼神也多有不满。但显然,他们都奉了大将军的命令,因此一切衣食起居也不敢怠慢了琼玉。
又这样行了几日,这几日路上甚至连客栈都没有,一行人只好就地扎营。侍卫们是在沙场上历练惯了的,倒也不觉得怎样,只是苦了将军。将军病体虚弱,在路上颠簸了这么些天已是不易,再加上乡野潮湿,将军身上患处较之往常更为疼痛难忍。每到晚间,便可听到大夫为将军针灸推拿时,从将军帐中隐隐传出的□□之声。每到这时,帐外守卫的侍卫便神情紧张,双手把拳头握得咯咯响。将军何等隐忍之人,便是刀斧砍到身上也不哼一声,若不是痛得厉害,怎会发出□□之声。
这一日,终于来到莽苍山下。侍卫们抬头一看,不禁叹道:“想不到这名不见经传的莽苍山,竟然如此高峻!”但见莽苍山莽莽苍苍,连绵起伏。高处耸入云霄,可吞日月。陡处壁立千仞,松石难附。前方探路的侍卫前来禀告:“禀将军,上山只此一条路,别无他路!”
将军从轿内伸手探开轿帘,凝视着眼前道路,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这是怎样的一条路啊?但见两面崖壁竖立,两壁之间唯有一条小径直通山腰。这小径宽处不过两尺,窄处仅可容得一人侧身而过。
一名侍卫上前行礼道:“将军,此地路窄难行,不如由属下等陪同琼玉姑娘上山,将军请暂在山下等候。”说话的是将军的近身侍卫。琼玉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知道这位年近三十、冷静沉着的侍卫便是众侍卫的统领,将军的亲信,名唤慕风。
将军向琼玉处看了一眼,嘴角微露苦笑。吩咐道:“咱们这就准备上山吧!”
“将军,不可”那慕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他侍卫也都同时跪下。那慕风继续说道:“前方地势险峻,是天然的设伏之地,属下是担心……担心前方有埋伏!”
众侍卫一齐道:“请将军三思!”
第5章 步步皆惊心
将军又向琼玉身上望了一眼,见他清冷的脸上并无表情,唯有一贯的倔强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准备上山,本将军自有计较”,声音不大却有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威严。
众侍卫不敢再劝,纷纷着手砍伐竹子做肩輿,顷刻间便做成了。
慕风抱起将军,轻轻放在肩輿上。四名侍卫稳稳抬起肩輿,向小径行去。
小径阴暗潮湿,兼之狭窄囧逼,虽然抬肩輿的侍卫极尽小心,仍不免脚下溜滑。将军双手紧紧握住肩輿把手,额头上汗珠直冒。琼玉见将军如此狼狈,心中竟隐隐生出些同情愧疚之意。但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竟然会同情起他来,他可是自己的仇人。这一晃神,便没有留意脚下,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在地,不禁“啊”的一声叫出来。幸好一名侍卫一把扶住了她,才未跌倒。一抬头,便撞见肩輿上那人关切的目光。
这目光如此温暖热切,琼玉不禁心头一凛,急忙低头避开。接着便见将军向身旁紧随的慕风嘱咐了几句,那慕风便犹犹豫豫,极不情愿的向自己身边靠拢来。
又行一阵,便到了小径中最为狭窄的地方了。将军的肩輿显然是通不过了,慕风正欲走向前去帮忙,但想到将军的嘱托,便似脚上长了钉子,一步也不敢向前。一位精壮的侍卫走到将军身前,躬身一揖,说道“将军,得罪了”,将军微微点了点头。那精壮侍卫便将腰背一躬,将军顺势伏在那侍卫身上。那侍卫一起身,便听得将军轻哼一声,显是触到了伤处。侍卫连声价谢罪不迭,惊出一身冷汗。将军笑着宽慰道:“无妨,无妨,你且小心脚下。你叫牛二是吧,果真是牛一般的体魄!”那牛二听得将军夸奖,心下甚是得意,道:“属下没别的本事,只有这一身力气,得以报效在将军麾下,是属下的荣幸。”
这道路极尽狭窄,牛二背着将军小心翼翼地寸寸挪移,便是如此,也不免有所磕碰,将军只是不吭一声,牛二更是连粗气都不敢喘。
忽而,前方一声惊呼:“有埋伏!”接着便见箭矢如雨般射来。
只听慕风大喝一声:“排开盾阵”,便有几十张精铁所制的盾牌顷刻张开,围成半圆形,将羽箭悉数阻挡在外。那牛二也早已放下将军,几名侍卫躬下身子把将军保护在内。而将军的视线却是在寻找琼玉,见琼玉被慕风保护得很好,才心下稍安。
就在敌人第一轮羽箭射完,第二轮羽箭未发之际,十几名轻身高手一跃而起,斩入敌阵。只听得一阵砍杀之声,哀嚎之声。再过得一会,声音渐止,便有侍卫来报:“将军,前方敌人已肃清”。
“好,咱们继续往前走,大家多加小心!”将军道。牛二重又背起了将军,向前行去。
前方想必步步惊心,危机四伏,大家更是小心谨慎,结阵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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