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妇女虽然也有些被说动,表面却仍绷着脸道:“你说的好听,万一我跟你们去商量,我的这些同伴被你们赶走,出尔反尔我也拿你们没办法,怎么相信你?”
“我能理解你们被骗了工钱,不愿意再相信别人。”
木婉神色平静,不急不缓地道出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从你们开始闹事到现在,我们如果真的想用强硬的办法赶你们,早就可以报警,还用得着在这浪费时间?我想,这个诚意已经足够证明,我们和陈阿豪那样的人,是不同的吧。”
闻言,那些女工心思转动,遂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带头人。
她们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两全的法子,不仅追回工钱,也不用被人抓走。眼下对方提出了和平解决的办法,况且自从她们来这里后,对方也一直没有表现出凶恶的样子,跟之前的老板相比,倒像是能讲道理的。
带头的妇女跟同伴交换了下眼神,随即便有个女工站出来,说道:“商量是可以,但我要和刘姐一起去。”
“没问题。”木婉点点头。
于是那个叫刘姐的带头人,也不再啰嗦,让其余女工先等在门口,她和同伴跟着木婉等人进到厂区院内。
一进大门,看着昔日工作过的地方,刘姐似乎也颇为感慨,和同伴皆是长叹一声。
木婉没有错过这两人的反应,心下微动,便问道:“看你们对这里很有感情,应该工龄不短吧?”
刘姐点点头,抿着嘴没应声。
倒是另一个女工开口道:“可不是嘛,我做女工已经七八年了,刘姐比我更久,她从十六岁干到现在,以前厂子没倒闭的时候哦,她可是我们的领班呢。”
“那就难怪了。”木婉扬唇,遂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瑶就行。”那女工性子本就是快人快语,没那么多心机,见木婉年纪轻轻,说话也和善,就随口应着。
刘姐始终在旁默然不出声,只环顾曾经熟悉的厂房,眉间露出淡淡哀伤。
短暂接触下,木婉便对这两人有了了解,不一会儿,走进办公楼。
高复扬已经把办公室打扫干净,木婉给刘姐和阿瑶拿了两把椅子,自己和高复扬也坐在她们的对面。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木婉浅笑着道,遂又看向高复扬,“高老师,麻烦您把咱们和陈阿豪签的合同拿出来。”
高复扬立即从包中掏出一沓合同,迟疑道:“刚才我已经给她们看了,可她们根本不听……”
木婉笑笑没说话,将合同递给刘姐,道:“刘姐,您看看这合同,我们确实不是和陈阿豪一伙的。”
刘姐接过合同,面色略赧然,大略翻了几下,便合起来。
“您肯定也知道,我们不是陈阿豪派来骗你们的,对吧?”木婉淡淡地道,目光却如炬看着刘姐。
“我……”刘姐愈发不好意思,不敢看木婉,原本的气焰也消失了大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你们是看这厂子重新开了,可你们却没了工作,工钱也没要回来,所以才来这讨说法。”
木婉神态自若,仿佛在说她早就知道的事情,高复扬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刘姐瞪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起初确实是她听说倒闭的厂子又开了,以为是陈阿豪故意辞退她们这帮人,现在又开起了新厂。
女工们自然气不过,群情激愤下,便凑在一起来这里讨工钱。
等她们到了地方,和高复扬接触过后,发现此人不论人品还是行事作风,跟陈阿豪明显不是一路人,可她们已经骑虎难下了。所以才私下商量着,索性耍赖,只要闹得高复扬撑不住,说不定他会花钱消灾。毕竟新厂子还没开,做老板的,肯定不愿意整天有人在门口闹事。
随即刘姐又想到,原来刚才闹的那一出,在这个小姑娘眼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阿瑶也是哑然,看看木婉,又看看刘姐,遂讪笑道:“小老板,你不要怪我们刘姐,她也是为我们这些姐妹着想,才想来给我们讨个公道。”
“嗯,你们的想法,我完全能够理解。”
木婉颔首,顿了顿,眸色显出犀利,一字一句地道:“但是,陈阿豪甩掉了这一摊子,估计现在已经离开上海了。你们就算想讨公道,也不该来闹我们的事。你们把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强行施加给别人,让别人给你们买单,又和陈阿豪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刘姐和阿瑶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说不出话。谁能想到,有天她们会被一个小姑娘教育,偏偏对方态度极好却很有威慑力,说的又是事实,她们没法再用撒泼的法子蒙混过去。
“我们……”刘姐默了半晌,才开口道,“确实是没有办法了,都是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年劳力的,陈阿豪说倒闭就倒闭,而且还欠着我们好几个月的工钱,上哪都找不到他的人影。我们能找的地方,除了这厂子,还能有哪里?”
“是啊,是啊,小老板!”阿瑶也是又委屈又尴尬,忙不迭解释,“之前陈阿豪那个坏蛋,也用这套骗过我们,说什么厂子被人买了,工钱不归他管,结果被别人发现,他是在找借口躲着我们!你看,我们这上有老下有小,没了工作,生活也是没着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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