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要说什么,杨芸碧听见外头有动静,就马上闭了口。
“皇后娘娘。”冰凌隔着门低声道:“外头才传来的消息,说是皇上罚贵妃每日日升去日落归,往祈福殿诵经,静思己过。还知会了内务府,贵妃这段日子不必侍寝。”
听见最后一句话,杨芸碧的唇角马上就扬了起来。“皇上当真是恼了她,那臣妾这一身的伤就不算白挨。”
岑慕凝心里不免惋惜,她一直觉得杨芸碧是个聪明的女子。没想到仇恨当年,一个再聪明的人,也会被蒙蔽双眼。“你见过猛虎吗?”
皇后忽然这么问了一句,杨芸碧微微一愣:“臣妾不曾见过,倒是听闻从前皇上的潜邸饲养着虎。”
“是啊。”岑慕凝点头:“那只虎平日里凶猛异常,从不吃死食。饿极了,就连给它送食的人也不放过。所以每次打开笼门,送食人手里都要拿一条鞭子,它若进攻,只管吓唬、打就是。可一旦有机会,它摆脱了那笼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给它送食的人活活咬死。你在宣泄你的怨恨时,对方也在积攒怨恨。表面上看着,这回你是赢了,可若不能一次击倒对方,后患无穷。”
杨芸碧愣在那好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慕凝皱眉道:“你别怪本宫说话太过直接,今晚的事情,就算贵妃真的要了你的命。皇上也顶多是禁足、降位分,褫夺封号,甚至不痛不痒的教训一番,终究不会要她的命。本宫非但不领情你这样不管不顾当刀子的行为,反而还会觉得你是在打草惊蛇。若这蛇跑了,躲起来韬光养晦,静待时机,本宫想要将其擒获,剥其皮取其胆只会更难。”
这话让杨芸碧有些发懵,她一直都以为皇后不出手,就是怕动了贵妃会坏了皇后与皇上的情分。所以她宁可让别人先出手,自己只在恰当的时候做恰当的事,落井下石也罢。却没想到,皇后根本还有另一番筹谋,不是怯懦,不是隐忍,而是蓄势待发。
“时候也不早了,娘娘,咱们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冰凌朝她行礼。也是为了阻止皇后再和敏妃继续往下说了。
“嗯。”岑慕凝就着冰凌的手起身。
“皇后娘娘。”杨芸碧不禁担忧的握住了皇后的衣袖,随即又很不自然的松开了手。“是臣妾莽撞了,臣妾现在明白了,请皇后娘娘放心就是,接下来要如何,臣妾心中有数。”
冰凌扶了皇后上了辇车,才压低嗓音问:“娘娘何故对敏妃说那么多。其实无论她要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咱们既没有胁迫她,又没有利诱。她做错还是对,不也是她自己的命数吗?”
“敏妃是个懂事的。”岑慕凝有些惋惜的说:“从她说服母家,平息风波那件事,就能瞧出来。这样一个懂事的人,走到这一步,想必也是经历太多磨难的缘故。可能心里还是不想她就这么白白的牺牲吧。再说,廖嫔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本宫身边的确需要有得力的帮手。欣嫔虽然被皇上册封为嫔,到底没有家世。敏妃,自然有敏妃的好。”
“娘娘的说是,是奴婢多虑了。”冰凌微微叹气:“今日……您没来的时候,贵妃的架势的确吓人。那时候奴婢忽然明白什么叫危在旦夕。稍稍再迟一些,敏妃被剥了衣裳挨罚,就算没打死,也怕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要投井了。她还真是把贵妃的骄狂给激发的淋漓尽致。”
“可是,是什么人在贵妃的食物里放了花生进去?”岑慕凝更好奇这件事。“贵妃一向谨慎,她宫里的厨子都是她自己亲自跟皇上要的人。且那个旌侨,瞧着还是向皇上卖命的奴婢,但实际上更向着贵妃一些。要在这主仆二人眼皮子底下做这件事,可一点都不容易。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夜晚。”
“是啊。”冰凌也有点疑惑。“奴婢一直想安插人在未央宫。但安插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发了。实际上未央宫内外所有的宫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轮换出去。再添的新人总是做些粗活。内里的事情都是贵妃自己的人。而这些人,一早就在宫中各处侍奉。想来也是太后从前留下的人。”
“她曾经是太后最得力的暗哨、刽子手,如今有这样的提防也是意料中的事。”岑慕凝这么说,自己心中也豁然开朗:“所以能做到的,必然是深知她们谋略的人。要么是恭妃,要么就是欣嫔。”
“那恐怕就是恭妃了……”冰凌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不,不是恭妃。恭妃现在如鱼得水,要什么有什么。她没必要让自己犯险。是欣嫔。可是欣嫔何至于这么着急?她和贵妃的梁子也不差这一日两日。”
“若有人唆使呢。”岑慕凝笑容清冷的说:“唆使她必须现在出手。”
“是廖嫔!”冰凌皱眉:“廖嫔自己不愿意和贵妃正面交锋,却让欣嫔犯险。”
“不止。”岑慕凝惋惜的说:“所谓的姐妹情深,不过是因时制宜罢了。廖嫔的身份被揭穿,她一定觉得欣嫔是本宫安插的人……拿她开刀,便是对本宫最好的回敬。”
闭上眼睛,岑慕凝深深觉得疲倦:“本宫有些累,这些事明早再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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