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弱的美人立时破涕为笑,目如秋水一般荡漾:“显哥哥,是秋儿。”
刘湛迈出一步,解释道:“王姑娘是我手下前几日在庸城发现的,我知道王公与谢丞相乃是至交好友,当连在三公子身边时,我也曾见过王姑娘一次。如今世道艰难,那庸城乃是非之地,王姑娘又过得艰难,我便擅作主张,把她接到这里来了。”
王灵秋仰头,怯怯:“显哥哥,我来这里,给你添麻烦了吗?”
谢显默了默,道:“没有。这些年我原本就在找当年的故人,本以为因为受我谢氏牵连,都已经不在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抬手对刘湛揖了一揖,谢显:“多谢。”
刘湛笑了笑,连道不必,王灵秋见他因自己为他人道谢,捏着帕子腼腆笑了笑。再看谢显,神色越发痴迷,片刻,又落下一串泪珠子:“显哥哥,秋儿终于再次见到你了,秋儿好高兴……”
那声音如泣如诉,但凡心头柔弱一点的,必要为之潸然泪下了。姜银瓶看着王灵秋,这人自从扑到谢显面前,就没有移开过眼睛,一双眼珠子就像是黏在了谢显身上一样。她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
“银瓶姑娘。”
清润声音传来,还带着丝丝笑意。
姜银瓶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杨珩,他见她望来,微微颔首,温声道:“别来无恙。”
姜银瓶立即双手交叠侧腰,屈膝微微一福,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景陵君。”
这纯属是她见到杨珩后下意识地反应,然而做完,却突然想起来早已不在宫中,两人的身份也与昔日不同了。她微微红了脸,抬头冲他尴尬一笑。
然而这一笑落在另一人的眼睛里,却是无比刺眼。
姜银瓶只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突然插过来,将杨珩挡了个结结实实。
“看够了吗?”
姜银瓶一愣,抬眸,对上谢显那双深邃的眼珠子,那里面,隐隐有不满浮现。
姜银瓶点点头:“够了。”
谢显冷哼一声。廊边,抚露款款走出来,说已经备好了膳食,请几位公子先用过早饭。谢显觑她一眼,衣袖一振,便和其余两人进屋了。
进屋后,两边的几案上果然已摆好菜盘,上首也有一个,想也不用想,那是杨珩的位置。三人坐下后,杨珩才看向同姜银瓶一起立在门边的王灵秋,默了默,忽然问道:“这位姑娘姓王,莫不是当年的王阁老之女?”
王灵秋虽然没见过杨珩,但看此人气度不凡,且居于高位,当即上前一步,细声道:“臣女正是王公之女。”
谢显也解释了一句:“王公与家父是多年至交,按规矩,臣是要叫世叔的。当年赵氏进京,谢王两家皆被他连根拔除,却没想到,原来世叔家长也还留有一苗。”
杨珩点点头,蔼声问:“王姑娘年纪轻轻,不知当年是怎么躲过赵军追捕的,又怎么会辗转到那偏僻的庸城。”
王灵秋道:“臣女当时在外祖母家养病,听到赵军入城的消息,便被祖母送到了乡下藏了起来。然而,这几年战火频发,臣女所在的镇子也经历兵变,臣女便只能和仆人奔走庸城投靠亲戚……只是,亲戚没有投靠到,反遇上庸城被襄国公的兵马攻陷,臣女一弱质女流,几欲自我了解,好在刘公子找到,说显哥哥还在世……”她呜呜哭起来,泪光闪烁,确惹人怜。
杨珩叹了口气,对他来说,王灵秋也算是因为父辈守卫大梁江山,才会落得家破人亡人的结局,他作为大梁皇子,自然不胜唏嘘。
“是大梁辜负了王公的希望……”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再聊下去,恐又要勾起失意往事,刘湛赶紧打断:“六殿下,三公子,咱们日夜兼程才赶回来,饿了整整一夜,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杨珩收了感伤,点点头。
姜银瓶见气氛缓解了,心中松了口气,旁边的王灵秋已行了礼,正要告退,看到她还站在一旁,蹙眉,轻声道:“姜姑娘还不出去吗?这里是男人的地方,咱们做女人的,还是出去等着吧。”
姜银瓶一哑,正要说话,另一边传来谢显的声音:“银瓶留下。”
王灵秋娇媚的脸上愣了愣,很快又浮出一个体贴的笑容:“是,那灵秋先告退了。”
等人走后,谢显便悠悠盯着她,握着一尊酒杯,轻缓转动。
姜银瓶看了他一眼,却是走到与他相对的另一边竹席上,屈膝跽坐。谢显沉稳的表情一滞,指间的杯盏也停住了。
刘湛低头盯着桌面,权当什么都没看到,杨珩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抵唇一笑,问:“银瓶姑娘这些日子可还好?上次出宫匆忙,只留下书信便走了,珩在这里还要多谢姑娘深明大义,救了阿显一命,如若不然,恐怕他现在也不会这么生龙活虎了。”
谢显眼神一动,明显是不赞成杨珩的话,可他对杨珩想来敬爱有加,杨珩这么说,他也就只能认了。
姜银瓶道:“景陵……殿下谬赞了,民女并没有做什么。”
杨珩笑了笑,余光觑见谢显的脸色仍旧阴晴不定,也不再言语,低头提箸食菜。食不言,几人吃完东西,屋外又传来军情,但应该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三人倒也不惊慌。姜银瓶在旁边自觉多余,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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