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人间炼狱。
开枪频率已经不若一开始的悠然自得,朝着越来越密集的频率而去。
附近可以避难的建筑只有一栋大楼,剩下的建筑则在较远的地方,而子/弹来的方向也正是从这栋大楼上方而来,开枪者利用居高临下的视野优势,丧心病狂地扫射人群。
不少人只知道一味朝楼内跑,几个男人一边朝远处的教学楼跑一边声嘶力竭呼喊着让大家不要自投罗网。
有人听,哭叫着无头苍蝇般掉头乱窜,也有人不听,因为已经丧失了沟通能力。
州围也在向安全建筑下全力奔跑的途中,下意识地,她回头看了一眼,想确定胡辞是否安全。
剧组的人也都跑得差不多了,只有胡辞还在原地 ,还在手忙脚乱地和自行车做斗争——她的脚在情急之下被车轱辘缠住了,挣脱不了。
州围看到又往前跑了两步。
再一次回头,胡辞还是没能挣脱。她的助理看着她,停停走走,不忍离去,却也不敢靠近。
州围的脑袋失去了思考能力,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冲着胡辞的方向飞奔而去,她这辈子都没有跑得那么快过,眼前的画面都成了幻影,耳边因为全速奔跑带来的风的呼啸,像怒嗥的野兽。
跑到胡辞面前,她二话不说蹲下来帮胡辞拔脚,不知道这脚是怎么缠进去的,整个穿过了车轱辘的钢丝,胡辞的脚已经在毫无章法的拉扯中被刮得破皮流血。
一时间,州围也没能解决,有颗子弹打在她们几米开外,州围手有些颤抖,额边全是冷汗,却没有一丝要自己逃命的意思。
胡辞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声低吼:“别管我!”
州围置若罔闻,开始掰钢丝,试图加大其间缝隙,钢丝很粗,她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将它们变形。
“滚啊!你听不懂吗!?”胡辞一脚踢开,带着整辆自行车都往旁边甩了一下。
州围仍是不说话,往前挪一小步,继续掰扯钢丝。
这时有人蹲在她身后,将她困在自己两臂之间,扯开她的手代替了她的动作,声音焦急无比:“我来。”
“你来干什么?”声音近在耳边,吹动耳畔发丝,州围不可置信地回头发问。
现在这个样子,等于是他替她挡住了所有的火力,这方寸之间的怀抱,是一个人肉安全区。
男女力量的悬殊在这个时候就很好地体现出来了,州围手掌被割裂都没掰动的东西,他两下就让钢丝成功扭曲变形,他快速将胡辞的脚拿出来一把把人扶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州围都来不及帮忙,他已经完成了一切,然后他拉住她狂奔:“跑!”
从这里出发,最近的安全地点就不是教学楼,而是不远处的保姆车了,导演和几名工作人员半弯着腰窝在车后拼命朝三人挥手:“这里!这里!”
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两腿机械地用尽全身的力气交替迈动,却没了任何知觉,脚下的水泥地绵软如湿润的泥土,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杀戮的火/药味,耗尽人所有的理智,滔天的恐惧甚至强烈到失去存在感。
最终三人有惊无险地躲到车后,谁也没了半蹲的力气,全部瘫坐或跪坐在地,大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剧组人员一窝蜂围在胡辞身旁。方才没有人有勇气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救人,但谁都差点被那一幕吓死,国内一线女明星如果在这个剧组有了什么闪失,谁也担不起责任。
州围的神识慢慢回归,来不及庆贺逃生,意识到了什么,她浑身重新变得僵硬,她看着林续:“悦城呢?”
这一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刚才方悦城在考场外等林续考的试。
林续也才反应过来,脸色陡然一沉,过了好几秒,他低声回答:“我不知道。”
他看到州围跑去胡辞那边的时候,他全部心思意念都被她剥夺了个干干净净,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去到她的身旁,护她安然无虞。
他连自己的命都忘了管了,更何况是一个方悦城呢。
到现在,他开始记得自己是怎样甩开了她瑟瑟发抖的手,记起她在背后惊恐的哀求,记起自己飞蛾扑火朝着州围而去。
除了躺着的人,小广场的群众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州围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狂跳着,眼神去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方悦城的踪影。
林续给方悦城打电话,方悦城没接。
没有人知道她是因为不肯接还是因为出了事。
换州围打过去,漫长的连接音里,她的大脑嗡嗡作响,整个人抖得越来越厉害,越到后面越是难熬,在她情绪濒临失控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方悦城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围围,你没事就好。”
绝口不提林续。
这一句话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接连响起,越来越近,全副武装的警察有条不紊地下车,来解救这座被杀戮困住的修罗场。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但是有无辜的人用声明为这场战争买了单。
天边的火烧云烧红了半片天,却远远没有地面上的血迹来得鲜红。
互联网的高速运转作用下,这场枪击案在短时间内震惊了世界,以7死10伤的惨烈结局结束,其中死伤分别包含一名警察,引发全球各界是否该禁/枪的激烈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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