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纵横惊醒,一时忘了她已经打完吊针,下意识去看头顶,对着空空如也的挂钩弄清楚情况又低头看她,睡眼惺忪地站起身来:“上厕所?”
州围摇头:“你去沙发上睡。”
林纵横又趴回去,含糊不清地拒绝:“不用。”
州围往里挪了挪方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她腾位置和拍床的动静他都听见了,但还是抬头亲眼看到才彻底确认她的意思。
州围又往旁边挪一挪,背过身去。
不是私心使然,也不是抱着反正睡过那么多次躺一块又能怎样的不负责任的想法,而是她的身体和灵魂都一如既往对这个人没有丝毫戒备心和排斥感,明明是名不正言不顺,可要是真的要划清界限,莫名也挺矫情的。
林纵横和她隔一条三八线。
身体虽不触碰,但相邻的肌肤疆土能感受到身旁的热量,在心理作用下带来灼热的异样感,越靠近对方的部分就越是炙热。
意识天马行空转了老半天终于走投无路地消停了,肉体的疲乏战胜精神,老老实实滚去入眠。
林纵横再一次惊醒是因为他在睡梦中无意识抱住了一具温热娇软的身体。
梦境转化为现实的触感。
那股幽香又弥漫他的鼻端,清冷的,淡雅的,熟悉的。
还有,眷恋的。
她不知是睡熟了亦或醒着,没有挣扎,温顺躺卧。
他收紧了手臂,将脸轻轻埋下去贴在她颈背处。
第17章
清晨六点, 昼短夜长的季节, 冬日的朝阳尚未升起,窗外厚重的黑透过窗帘, 夜色像雾般弥漫在房间里。
州围在一场长达十二个小时的睡眠中醒来,像一只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重新蓄满了电,如获新生, 手脚不那么沉了, 脑袋那么不晕了,活动利索了,神志清醒了, 就是好像有点充电过度,她的眼睛都睡肿了,胀痛的异样感在睁眼闭眼之间很强烈。
身旁空空如也,无论是撒在后颈的呼吸, 还是脊背紧贴的胸膛,亦或横在身前的腕臂,全随着那场高烧一起消失。
拉开床帘, 州围在夜视中不难看出沙发上睡着个人,黑布隆冬的也看不清是谁。
梦醒了, 就该好好在真实的世界中生活。
上天已经给了她这额外的两天。
她用不着仔细辨认,更不做毫无意义的假设抱毫无意义的侥幸, 径直朗声朝那道人影叫道:“齐楼帅。”
生怕她是因为有事,沙发上的帅帅影瞬间惊醒,一个弹跳蹦起来摁亮墙上的日光灯开关, 看到她的样子便知她好了个大概,飞奔过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夸赞道:“不错嘛围围,满血复活。”
州围那粉丝护士来给她量了体温:“37.5。”
帅帅高兴得十分由衷:“真棒,痊愈了。”
“……”护士以为他不懂常识,热心给他科普:“37.5也属于轻微的发烧哦,正常的口腔体温范围是36.3到37.2。”
“呔。”帅帅不以为然,“不就差0.3吗,四舍五入等于没有,咱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年来帅帅虽然比不上州大魔王刀枪不入视死如归,也时常为此而对她的感官灵敏度产生怀疑,当然了,这点疑虑已经让林纵横老司机给打消了,说真的那猝不及防的飙车令帅帅到现在都还有点没法坦坦荡荡直视州围。
但是,在耳濡目染下,帅帅对于疾病和疼痛的忍受接纳程度确实已经被锻炼得异于常人。
主仆俩的思想难得达到同一水平,州大影后觉得她养的蠢驴终于硬气了一回,颇感欣慰。
州围在扬瓣险些摔跤,陆奇又远在半个地球之外联系不上,所以Andy迅速越俎代庖动用了公关手段,在有心人给她泼博眼球的脏水之前抢先一步将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她为什么会摔上面去,什么超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什么长时间的高强度动作戏,什么在天寒地冻中反季节穿着短袖短裙,展现了看似光鲜靓丽的明星在人后不为人知的辛酸苦楚,能有多惨就说的多惨,当然这些确实也是实话。
州围因为饰演过苗青藤,又一直兢兢业业拍戏从来不作妖,所以观众缘一直很不错,公关稿一出来迅速虏获了压倒性的同情,各剧组也为此承受了一定的舆论压力。所以虽然她表明可以立刻开工,不过《记忆中的白》剧组到底还是不敢给她太多的工作量,这一天给她的戏份排在下午,她还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一上午可以休息。
架不住粉丝护士苦口婆心的劝说,眼看人小姑娘急得又快哭出来了,反正上午闲着没事也是没事,州围勉为其难答应再挂两瓶盐水巩固一下。
“你看,所以我说和粉丝保持距离没错吧,她再管下去,我都快喊她妈了。”等护士走掉,州围无可奈何地拿另一只手的食指敲敲埋着针的皮肤,摸到皮肤下凸起的针头,敲击带来的轻微痛觉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疼痛之外,还有一点不知名的快感。
听州围提到妈,帅帅犹豫着开口:“阿姨昨天和今天都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的情况,她挺担心你的。”
州围的反应完全在帅帅意料之中:“跟她说我没事了吗?”
“说了。”
“噢,那就好。”州围显然没什么心情为亲情触动,漫不经心地应完就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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