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有一天要睡觉的。”殷旬拍了拍她的肩,“下次有机会再看好吗?”
烟花想说不好,但是害怕自己说不好后大师兄又用“不给她看三生石”来威胁她,就像昨天威胁她看病那样。
于是少女闷闷道,“好……”
“嗯,真乖。”殷旬弯起眸子,扭头冲一旁的江愁枫道,“那我先送她过去,一会儿再来找江兄。”
江愁枫点头,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漆黑的眸中露出些兴奋来。
等了一百五十年的对手,如今终于有机会再战一场了。
他找了块宽阔的地方等着,顺手施了结界,免得闹出什么大动静惊扰了旁人。
没过多久就见一身月牙袍的殷旬由远及近飘然落了下来。
“久等。”殷旬勾唇,随即右手微动,一柄翠色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了手中。
江愁枫眼神微动,上来就祭出谷雨吗。
很好,看来这次不是在敷衍他。
男人缓缓举起长。枪,尖芒直指对面。
高手过招暂且不提,转到烟花这一边,少女有些遗憾地回头看了眼大师兄离开的方向。
她回想起从前刘肆说的,两百年前两人的那一战可谓是精彩绝伦,可惜自己居然生生错过了今天这一次。
除了上次为了自己换刀而顶撞掌门,此外都没怎么见过大师兄出手的样子。
天下第一剑修,到底是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一边如是想着,烟花一边进了石门。
三生石被藏在韶华派的一石洞中,殷旬将容掌门借的玉简给了烟花,刚刚是靠那块玉简过的许多法阵,一会儿还要靠玉简出去。
烟花攥着玉简朝里面走去,看见前面隐隐冒着白光。
转过拐角之后,烟花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觉得面前的石头美得不可思议。
于一方水潭之中,有一高。突而起的石台,上面放着一块如玉一般的石头,一面微。突,一面如镜,足有半张桌子大小。
之前的白光便是它发出的,并不刺眼,宛如牛乳的色泽,温温柔柔的像大师兄的那身衣服一样。
烟花飞过水潭,于石台上站定。
然后对着三生石中像是镜子的光滑一面看过去。
看到了自己毫无表情的脸。
进来之前大师兄教过她,只要心里想着父亲的面貌,就能在里面看到他。
但是养父在烟花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如今十七岁的烟花虽然想他,却也渐渐忘了养父的音容相貌。
简而言之,烟花忘记父亲长什么样了。
记忆里更多的,是那人粗糙的大手、抱着自己的感觉和乍一失去了父亲后的惊恐绝望。
至于父亲的面容,却已模糊不清。
烟花努力地回想着,和石头上面无表情的自己对视良久。
良久皆是无言。
想不起来……
她有些沮丧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是大师兄被人骂了才换来给她看的机会,结果她什么都没看到。她总是会辜负大师兄为她做的努力。
烟花失落的准备回去,然而一抬头,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片黑红。
少女眨眼,嗯?有东西了。
她凑上去细看,只见黑红色渐渐清晰,上升为天,下落为地,茫茫的天地间,是尸骨累累狼烟袅袅。与一片血海尸田之中,烟花看见了一身月牙袍的男人。
他面带微笑,眉眼柔和,而手上的剑,不停地滴落血迹。
忽而,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那人缓缓地转头朝烟花的方向望了过来。
烟花瞳孔微缩,在那熟悉的面容上,她看见了一双血色的瞳孔,和妖冶的魔纹。
“烟花儿……”柔和亲切的声音响起,男子勾唇,冲着镜外伸出了手,“来师兄这里。”
烟花猛地后退半步,身侧的惊蛰嗡嗡争鸣,仿佛遇到了极恐怖的凶兽一般,疯狂地想要从刀鞘里窜出。她竭力按住长刀,却见画面未停,有一黑衣马尾的女子背对着烟花朝殷旬走去。
烟花微愣,原来刚才他看向的并未镜子外的自己,而是在看这个女人吗……
黑色劲装的女子背对着烟花,从后面看只能看到那纤细挺直的后背和她手中一把同样滴血的长刀。
烟花呼吸一滞,那长刀她再熟悉不过,正是此时在她手中不停争鸣的惊蛰。
也就是说……这个人……
下一刻,女子露出了侧脸,那张脸上没有分毫的表情,充斥着杀戮后的冷意。
她于殷旬面前站定,用着淡漠的语气开口道,“三长老五长老已死,四长老逃匿。抱歉师兄。”
“不,烟花儿已经做得很好了。”殷旬弯起眸子,将女子搂进怀中,“不用道歉。”哪怕瞳孔充斥着可怖的血色,却也能轻易的在其间看见缱绻的味道,独予怀里女子的味道。
女子收了长刀,静静的由殷旬动作。她脸上无喜无悲,却又似乎带着迷茫的开口,“这样师兄就会高兴吗?”
“嗯,”殷旬点头,“师兄很高兴。”
两人无言的依偎着,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残尸血色,目光所及,没有任何生息。
画面停止,三生石恢复了乳白的色泽,温温柔柔的发着白光,那颜色和殷旬身上的月白袍一般无二。
烟花沉默,手里的长刀也跟着安静了下去。
密闭的石洞中,寂静着没有丝毫声响,整个空间完全安静下来,就连风声都听不到。
52书库推荐浏览: 江枫愁眠 穿越重生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