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旬见她表情凝重,问道,“怎么了?”
“出事了。”鸣烟铧将刚刚收回的惊蛰又召了出来,“领主丹率兵七万压境, 我被认命此次抗魔将军,要立刻北上。”
殷旬微愣,待反应过来后慌忙拉住她的手, “我……”
鸣烟铧摇了摇头, “丹进军的时候, 你还和我困在阵中, 之前也是与我一同住在魔宫,我知道此次两界的交战并非你本意,没有怪你。”
殷旬双眉微蹙, 脸上的担忧之色不喻言表,他依旧没有松手,“就算烟铧这么说, 我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我与你同去,亲自将丹捉拿,给帝君谢罪。”
鸣烟铧按住他的手,男子的手似白玉,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并无暖意。
“你之前在火阵里身体不适,这次就算了吧。回去休息一下,等我解决了北境的事情再来找你。”
她抿了抿唇,像是有话要说,却最终只是道,“军令如山,我不得耽搁。”
“好吧。”殷旬叹了口气,那双碧眸里生出些苦涩,“立场不同,烟铧能这般体谅,我本该知足。只是……”
“我知道。回来还和你一道玩。不会因此迁怒你的。”鸣烟铧颔首,朝他摆手,“战事一结束,我一定再来找你。”
听她这么说,殷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他弯眸,“好,我等你。”
……
两人分开,鸣烟铧迅速朝北境赶去。已经是迟了大半天,她没空回东陵宫收拾什么行礼,储物袋里还有两瓶丹药,再加上三张师父绘制的符箓和自己手中的惊蛰,便也齐备了。
回头看了眼朝魔宫赶去的殷旬,鸣烟铧心里有些复杂,连带着那双黑曜石似的瞳孔里折出的神色,也就明明灭灭的驳杂了起来。
握着惊蛰的手紧了紧,她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心一意的赶路。
……
北境·天军阵营
“烟铧将军!”
“烟铧将军来了!”
刚进入营地,鸣烟铧就遇见不少对自己打招呼的士兵,每个人在见到她之后脸上都露出一种莫名的激动,仿佛自己是来分发还魂丹似的。
她冲着众人略一点头,还没说话就听有一道粗嘎的声音响起,“看什么看!看金子啊,很闲是不是?都给老子滚去操练!”
这熟悉的声音一出,不仅士兵们一哄而散,鸣烟铧也有些发怵。她冲着远处走来的一褐衣老者弯腰行礼,“刘肆师叔。”
老者矮小精瘦,黄黑的脸上留着一撮白色的山羊胡,他负手走来,看着面前恭恭敬敬的女战神,他不似常人激动,反倒哼了一声,“诏令发下来足足一天你才到,五千年不打仗,规矩全喂狗了是不是?好大的架子啊,烟铧上神。”
鸣烟铧弯着腰脸朝地,“弟子知错。”
“知错有个屁用,我把帝君杀了说句知错行不行?”
鸣烟铧立刻从善如流,“弟子以后绝不再犯。”
“我把帝君杀了以后再不杀别的帝君行不行?”
“您为什么老是要杀帝君?”
刘肆瞪眼,“顶嘴?去去去,去见你的大帅去,什么都不懂,蠢得像块石头。”
“是。”鸣烟铧这才起身,慢吞吞地纠正他,“我本来就是块石头。”
“所以才那么蠢。走,带你去见他。”刘肆挥手,朝前大步走去,嘴里还不停咒骂着,“三万天兵前天就集结完毕,偏你架子大,这个时候才到。要真耽搁了,不需要我动手那位尊贵的帝君就得被魔族踩死。”
鸣烟铧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听着刘肆又开始骂帝君为了私事耽搁了军情,又骂卫黎才刚从北境走了几天就出了这种乱子。
这位脾气极差的老人便是鸣阡鹤的师弟,也是卫黎和烟铧的师叔。两人小时候的训练,鸣阡鹤管得很少,多是刘肆帮忙带看。因此刘肆在两人的心里也是半个师父。
只是他脾气实在不好,又不愿意变通。鸣烟铧已经足够刚直了,他比鸣烟铧还要刚直,帝君对他极为不喜,除了有战事的时候会点一点他,其他时候一概不理。
上上届的庭会上,刘肆当堂指责帝君给帝后建造新宫殿耗财耗力,被帝君一怒之下斥责了一顿,之后他自己辞了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这里。
刘肆不仅敢骂帝君,他连自己的嫡亲师兄鸣阡鹤也不放在眼里,常常嘲讽他老来装嫩,一大把年纪了,偏偏既不蓄须也不服老,把自己变得跟个年轻人似的脸上没一条褶子,连衣服都穿得花花的。
鸣阡鹤那件穿了几万年的白底墨龙纹袍在刘肆嘴里变成了花衣裳,委实有些委屈了。
但就是这么一位常与人交恶的老人,让鸣烟铧心生尊敬和崇拜。每次刘肆张嘴骂人的时候,鸣烟铧都要到场,仔细聆听后给他鼓掌。
出口成章加上眉飞色舞,好一出精彩的……教训。
这让嘴笨不擅长说话的鸣烟铧十分佩服。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刘肆骂完人就开始骂边上看热闹的鸣烟铧。
一路的骂骂咧咧不停,直到进了主帅的营帐刘肆才安静下来。
鸣烟铧掀了帐帘,带着外面的一身冷气,对着帐中的人利落单膝跪下,“末将鸣烟铧来迟。”
帐中两列坐着七八位将军和充当了军师的秦易文。
主座上铺着白虎皮,有一身着银甲墨发高束的男子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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