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烟铧去拉他的手,将殷旬的右手摊开,伸出食指在上面写字。笔画完成后,一个金色的烟字浮现而出,光芒浅浅闪过后又隐匿在了掌心,和之前的手一般无二。
“你要找我的话,对着它喊我名字就行。”鸣烟铧道,“虽然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关于治疗你身体的药,我也会尽力找,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烟铧。”殷旬垂眸,勾起一抹黯淡的浅笑,“我真嫉妒卫黎。”
“嗯?”
他却不做解释,拉起女子之前写字的那只手握在掌心,“你要对我好,一直都对我好。”
鸣烟铧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依言点头,“我自然不会害你。”
“不,”殷旬摩挲着女子带着薄茧的指尖,将自己的五指顺着她的指缝插。进去,黏黏糊糊地交缠在一起,“要和我要好,比对别人还要好。”
就算殷旬这么说,可鸣烟铧对朋友的态度其实基本一样,她也不知道怎么样算最要好。
“他们都有好多朋友,可是烟铧,”殷旬抬头看她,一汪碧色的眸中点点希冀,“我只有你。”
鸣烟铧便明白了,孤家寡人的帝王做久了,殷旬是在羡慕别人可以抱团玩。她郑重地点头,“你放心,等卫黎那边没事了,我就搬来魔界同你长住。”
从小在魔宫和别的孩子厮杀,长大了手底下都是一群任性跋扈的属下,自己的魔力又时有时无,殷旬这辈子真是太可怜了,连浇花都能让他满足开心,自己以后一定要多跟他一起玩。
接下来的时间,鸣烟铧站在殷旬身后,看他给普通的花草浇水、给不普通的花草浇灵液,又拿着把剪子修剪了个把时辰。
依鸣烟铧的角度来看,剪完和剪之前没有任何差别,还是那么个树样。
“烟铧觉得这样修好不好?”
“好。”
“哪里好?”
“妙不可言。”鸣烟铧一脸深沉,高深莫测。
是什么把一个对着帝君都直言不讳的战神逼成了这样,还要从两人刚刚住一起时说起。
那日风和日丽,是殷旬眼中和植物们见面的好日子。当然如果是暴雨狂风,那更是他和植物们不得不见面的日子。
久卧床榻的殷旬难得下床,立刻要去见见他的花草们。鸣烟铧照例跟在他身后,以防脆弱的魔君忽然晕倒。
“烟铧,你看着这罗生兰如何?”
“好看。”蓝的。
“那这朵蜜金呢?”
“好看。”黄的。
“恤叶呢?”
“好看。”红的。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满足殷旬,他点了点两朵品种一样的花,问:“烟花觉得哪朵更好看?”
鸣烟铧看了半天,得出了结论,“一样。”
不知道这句话是戳了殷旬哪根神经,他脸上笑意一僵。一瞬间,鸣烟铧近乎感受到了杀气,那双碧色的凤眼是实实在在划过愤怒的。
“神君这么说,就过分了。”不叫烟铧,变回神君了。
“道在屎溺,即使是最低贱的事物中,也蕴含着道、有着自己的乾坤。更别提这啼血娟是我守了足足五百年才开得两朵。神君这么说,就是在抹去它们这五百年的努力汗血。”
……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看起来是公平,其实是最大的不公。
就拿此次北境的战事做比,如果卫黎神君对手下所有的将士都褒奖相同,那么立了战功的将士会心有不平,而没有立功却受奖的将士则会窃喜。日久天长,有功者不立功,无功者骄傲自满,天界很快就会乱成一团腐败崩溃。”
……
“如今这花还未开灵智,若是她们开了灵智,听到神君这么说,又将如何?努力吸收阳光雨露的那朵,会多么伤心难过啊。神君,为人处世,还当谨言慎行,您说是不是?”
……
随后殷旬拉着鸣烟铧蹲在那两朵花前,如数家珍了一整天,直到日落鸣烟铧给那两朵花道了歉,他才神色缓和了些。
见到鸣烟铧知错能改,殷旬很欣慰,鸣烟铧很吸取教训。一时间,竟然领悟了卫黎和秦易文的说话技巧,极力避开了在植物上和殷旬的冲突。
“好。”
“比以前好多了。”
“天下难得一见。”
“各有姿态,殷旬喜欢哪朵?”
“嗯,确实这朵更好。”
最有效的还是这句,“烟铧觉得妙在哪里?”——“妙不可言。”
鸣烟铧的鉴赏能力实在一般。就连她喜欢的小动物,她也没什么区别的一概都喜欢,分不出个好坏。非要说的话,颜色越鲜艳越好。
也正是这样,殷旬心里明白,她嘴上说着会和自己要好,但其实在鸣烟铧心里,自己和凌悦玥那头没有脑子的龙,也就一个地位罢了。
唯一在鸣烟铧心里不同的,只有卫黎。
“不是哥哥,但也不是弟弟。”问到自己对卫黎什么感觉的时候,鸣烟铧这么回答,“但也不是朋友。卫黎……就是卫黎。”
对她来说,还是块石头时就一直陪在自己旁边的卫黎,是特殊的。
鸣烟铧从来没把卫黎归到亲人、朋友或者是别的哪一类关系上去,卫黎就是卫黎,自然而然,就该是那个样子。
“烟铧喜欢他么?”殷旬手里扯着片叶子,从尖端开始,一点一点无意识地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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