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妙一勾唇:“娘自然是想的周到。”
董姨娘一滞,微翘的红唇一僵。
乔玉妙称老太太“娘”,她却只能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老太太”。怪只怪乔玉妙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而她董雪雁却只是个妾。
听乔玉妙说话的口气不咸不淡,董雪雁好像有口一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也顺不下去,憋得慌。
她用指甲掐了下手心,勉强把那不尴不尬的笑容维持下去:“姐姐,说的是,老太太自然想得周到。”
乔玉妙笑眯眯。
“姐姐,我今日原本想早些来的。但是不小心起晚了,”董雪雁慢慢眨了下眼:“你看,现在都辰时了,我才来看姐姐,姐姐你可不要怪我?”
乔玉妙微摇头,和善得人畜无害:“都是姐妹,我怎么会怪你?”
乔玉妙边儿说着话,边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董雪雁。董雪雁浓眉大眼,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脸上抹了一层厚粉,遮住了青春的肌肤,反倒失了十七岁女子应有的鲜嫩娇美,增加了几分老气。大概因为现在正得宠,眼角上挑,眼里透着骄傲得意。
“姐姐就是体贴人,”董雪雁娇笑一声,垂了大眼,轻掩红唇,“说起来,也怪难为情的,不过姐姐也不是什么外人。我说就说了。”
乔玉妙一抬眉,心道,有什么话说就是了,这董雪雁现在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她又不是汉子。
第2章 听说二爷夜里要了三次水
“就是二爷昨天夜里歇在我那儿了。昨儿夜里他,”董雪雁手遮着嘴巴,眼睛却是睁的溜圆,盯着乔玉妙,“二爷他要了三次水。妹妹夜里伺候二爷,折腾的晚了。今天早上便也起的晚了。”
乔玉妙抽了抽嘴。
三次水,这个就有些尴尬了……
二爷身体如何先且不去说他了,这董雪雁就这么把要了三次水的事情说给她听,想用这个来气她,呃,还真什么都敢说……
乔玉妙还来得及开口,就听旁边的柳姨娘轻声细语的慢慢说道:“二爷那是疼爱董姨娘,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董姨娘,你就辛苦些,夜里好好伺候着二爷。”
乔玉妙目光朝柳姨娘一扫。
柳姨娘,正如她的姓,身如扶风弱柳,皮肤白皙,柳眉细眼。自从进了这屋,她除了进门时喊了她一声姐姐以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着老老实实,温温柔柔。没想到,一开口,也是个绵里藏针的。
“旁人羡慕不来”?这个旁人是只谁?大约,肯定,就是她乔玉妙了。
乔玉妙是有原主的记忆的,她迅速翻了翻原主的记忆。
原来这柳姨娘原是二爷的通房丫鬟,因为深得二爷喜欢,便被抬了姨娘。柳姨娘的名字是柳解语。解语这个名儿还是二爷给取的。乔玉妙觉得这名字起的极妙,柳姨娘说话温柔细软,看上去又娴静顺从,确实像一朵解语花。
董雪雁掩嘴“咭儿”一笑:“柳姨娘,二爷也是疼你的。我记得你刚抬姨娘那会儿,二爷有一次也要了三次水。”
乔玉妙抬了抬眉心,董雪雁一边儿说二爷也宠爱柳姨娘,一边儿却又点出那是柳姨娘刚抬姨娘那会儿的事情了。时过境迁,现在她董雪雁才是受宠的那个。
余光朝柳姨娘一瞥,乔玉妙捕捉到柳姨娘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和不甘。只这嫉恨和不甘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能那么快就隐藏自己的情绪,看来这柳姨娘也不是个简单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不提了,董姨娘如今可是二爷心尖尖上的人。”柳姨娘浅浅微笑,声音轻轻的又温柔。
董雪雁脸上眼角得意之色更甚。
见柳姨娘这般低头服软,董雪雁便不再管她,转向了乔玉妙。
此时,乔玉妙已经收了尴尬的表情,心平气和的说道:“恩,辛苦你了。”
董雪雁见乔玉妙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是平常,没有半点嫉妒怨愤。这说话的口气,仿佛她是做了一夜家务活……
唇枪舌剑使出去,却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董雪雁心塞了。她眼珠子轱辘转了而一圈,从发髻上摘下一根碧玉簪子,笑了一笑:“姐姐,这玉簪子是前几日二爷送我的。我看姐姐的发髻上素净的很。姐姐也正值年华,发髻上怎么能那么素净?这发簪我便送给姐姐,也好给姐姐的发髻点缀点缀,左右我那里发簪也多。”
说着,董雪雁便把这簪子递了过来。
乔玉妙眼睛一眯,朝那簪子望了过去。
通体碧绿,纯净无暇,从上到下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泽,发簪的顶部雕了一朵盛开的莲花,雕工精致又有神韵。
好货色!
不过,董雪雁这样把二爷送的碧玉簪子拿出来说要送她,这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
乔玉妙勾了勾唇:“既然是妹妹有心孝敬的,那姐姐就收下了。”
她单手从董雪雁手里把这只莲花碧玉簪子抽了出来,转过头,把碧玉簪子朝绿罗递过去。
不期然,乔玉妙看到绿罗紧紧咬着唇,睁大了眼,一副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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