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誉朝钟承庭看着,见他眼角眉梢的带着几分得意,便知他是以女儿的书法为荣的,也是极喜欢这幅字的。要不然,就算女儿再胡闹,他也不会把她的字挂到墙上。
林恩誉礼貌一笑说道:“钟大人千金的字,当真颇有造诣。”
钟承庭笑道:“我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顽劣,一个比一个愚顿,读书功课没有一个是出彩的。倒是这个小女儿从小喜欢读书,天生钟灵隽秀。
倒不是我自夸,我这女儿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才识却不输于这世间的许多男子。一笔书法已是自成一派。”
林恩誉道:“钟大人过谦了,公子和千金都是人中龙凤。”
钟承庭摆摆手说道:“不说他们了,今儿是沐休,我们不用去府衙,恩,今儿天气又好,我们也别憋在厅里了,走我们去院子里,找一处避风且阳光好的去处,叫人泡上一壶好茶。你我边喝茶边谈公务。”
“听钟大人的安排。”林恩誉拱手道。
“好,走。”钟承庭爽朗一笑,和林恩誉一起出了小厅。
钟承庭带着林恩誉走到院子里一处背风又有阳光的地方,他命人搬来简单的木桌木椅,又命人泡了一壶好茶,随后,便和林恩誉开始谈起公务上的事情。钟承庭为人处事十分豪爽,但心思却不粗糙,反而很是细腻。他能从知县的位置上熬到知州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蠢人,混迹官场多年,自有几分眼力和心计。
眼前这位同知,虽然官位比他低,论起来还是他的下手,但是他对这位新任的同知早有耳闻。他知道他是本届会试的会元,只因在殿试上触怒了龙颜,才失了状元的名头。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失了状元的名次,但林恩誉在殿试上的所作所为,却为他在读书人和文官中赢得了美誉。
如今,他担任知县不过只有几月,就从知县的位置升到了同知,还是皇上亲自发的调令。
这不是触怒龙颜,而是简在帝心,皇上心底有他林恩誉的名字,他的前途就是不可限量。
钟承庭知道,现在他是林恩誉的上峰,但是日后,谁知道自己的仕途是不是还要靠眼前这位年轻人。
官场上峰回路转、起起落落,谁说的清楚。
所以,他在林恩誉面前不敢托大,尽量摆出一副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模样。
林恩誉对人一向是彬彬有礼,更何况面前的钟承庭,论官职,是他的上峰,论年纪,是他的长辈,他自然也是恭敬有礼的。
两人在花园里讨论公务,认真而热烈,气氛十分融洽。
而花园回廊的隐蔽处,站着两个女子,远远的看着他们。
“小姐,林大人和老爷好像在院子里谈论公务。”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的丫环,长像普通,但是一边说话一边儿眨巴着眼睛,看着伶俐可爱。
“恩,雁儿。”回话的是雁儿的主子,知州府的小姐、钟承庭的幺女钟若初。
钟若初轻轻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远远的看着院子中的父亲,和正同自己父亲讲话的林恩誉。
“小姐,林大人在那里,不如我们去打声招呼吧,也好让林大人见到小姐的美貌。”雁儿说道。
钟若初朝雁儿瞪了一眼。只这一眼却没有半点杀伤力,惹得那小丫头咯咯轻笑。
“雁儿,小声些,莫要让爹爹和,和林大人听到了。”钟若初说道。
“小姐胆子真小,都不敢上去跟人见个礼。”雁儿说道。
钟若初俏脸一红,青春娇嫩的脸庞顿时浮上了一层晚霞般的红云:“我,我是胆小。再说,他是外男,我是闺阁中的女子,他和爹爹在谈公务,我自当回避才是,若是回避不及,见个礼就是,哪有自己凑上去的道理?”
雁儿自小跟着钟若初,两人情同姐妹,说起话来也很随意。雁儿听钟若初这么说,歪着脑袋说道:“小姐可以假装没看到,先走过去,再假装突然看到林大人和老爷,再行礼,不就成了。”
钟若初红着脸,嗔道:“你这小丫环,哪里那么多鬼主意?我可假装不来,你要说我胆小,我就胆小好了。”
雁儿吐了下舌头:“小姐,莫要生雁儿的气,就当雁儿胡言乱语。”
钟若初叹了一口气,抬眸继续往林恩誉看着。
只见他一身淡清色长衫,气质淡然沉稳,眉目清朗,俊逸不凡。
钟若初爱看书,她曾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曾想,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男子?一定是古人杜撰。
当时,她只是一笑而过,不以为意,直到不久前,她见到了林恩誉。
钟若初远远的看着林恩誉,渐渐的看得入了迷,亮晶晶的杏儿眼中慢慢浮上了温柔的情意。
雁儿看到钟若初这般痴迷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恨不能大叫一声,好让那林大人往这边看上一眼。
院子里,林恩誉专注的和钟承庭说着公务,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身后,有一双美目远远的痴迷的看着他,就像当初他远远的痴迷的看着别人。
——
午后,钟若初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练字,雁儿在书案边给她研磨。
“小姐的字越发进近了。雁儿虽然看不懂,也看得出小姐的字写得好,看着就赏心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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