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来了?”
站在陆长武面前的妇人,约莫三十岁,头上包了一块蓝色头巾,白嫩嫩的一张俏脸,端着个泫然欲泣的模样。
“二郎,你为何近日都不来看我了?”
陆长武不过见她长得好看,说过几句甜言蜜语,俩人厮混过几回,哪有什么真情在,如今听书听的正上瘾,早将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我们说好了,以后见面谁也不认识谁,你何故寻来?”
那妇人抹了两把泪,“我腹中有了你的孩儿。”
这可不得了了,妇人本是个孀居多年的寡妇,纵然如今民风开放,寡妇嫁人之事多有发生,但暗结珠胎仍是个遭人唾弃的勾当,有些村落,对成亲前做出此等败坏民风的妇女,沉塘抑或烧死都不算大事。
陆长武后退了两步,搓了搓手,盯着妇人依然纤瘦的腰肢看了半晌,十分怀疑她腹中能有个娃娃,家里什么情况,他也清楚,眼前这妇人决不能带回去。
“你胡说呢!”
妇人小声啜泣起来,瓦肆门口人来人往的,陆长武怕被人认出来,于是扯了妇人的衣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路。
“这几个钱你拿上,到没人认得你的地方寻个大夫,把这娃娃去了吧!”
妇人不接,“你说过会娶我的!”
陆长武确实说过这话,只是是裹在这妇人的被窝里说的,温香软玉在怀,头脑发热,就是那会儿她说要他的命,他也说得出口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不过一个暗娼门子,还妄想我会娶你,这钱你爱要不要!”
妇人寡居多年,碰巧那日出门崴了脚,被陆长武搀着回了家,身高腿长的壮实青年,殷勤的为她打水洗脚,此后又多番照顾,看着是个老实可靠的,这才暗通款曲。
如今被他这般侮辱,自然急红了眼,上去就对着他的脸一通乱抓,下手不轻,陆长武的脸瞬间就遍布红痕,甚是狼狈。那妇人依旧不依不饶,手脚并用,作势要打死陆长武。
“啊......”
殷红的血自妇人裙摆下流了出来,显然是真的动了胎气。
陆长武盯着自己的手,原来她肚里是真的揣了娃娃,可他不是故意的,是她先动的手。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有些不知所措,慌忙捡起地上的钱袋子,四周看了看,无人,绕过地上打滚的妇人,朝着巷子的另一边跑去。
连书也没听完,就朝着陆家村跑去,幸而那妇人不知自家住哪,就是这瓦肆以后来不得了,还需另寻一个消遣的去处。
今日真够倒霉,出门之前被程氏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这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还没听过瘾,又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晦气。
出了秀水镇,陆长武才算松了一口气,那血流的是凶猛些,但只是瞧着吓人,大约都是那娃娃的血,应该不碍事的。就算她真的死了,周围无人见证,也查不到自己这。
他寻了处大石,一屁股坐上去。伸手解开身上的冬衣,从里面掏出个小酒壶,就着帕子里的花生米,眯眼开始回味今日听得的那半回书。冷不丁被人从后套了个麻袋,几个人拳打脚踢,将他打得鼻青眼肿。
“哪个天煞的敢打老子啊......”,陆长武谩骂不休,打人的几人,停了下来,寻了块小石头,对着他的左膝盖猛地砸下去。
麻袋里传来一声哀嚎,随即安静下来。
......
陆家村
王秀终于还是留了下来,姜宁给她安排了些裁剪和缝合的活,不需要绣功,只需将绣好的花样缝成香袋儿的样子,再将香草装进去封口就可以。
她手速快,两日的功夫就缝完了所有绣样儿,此时正歪靠在齐氏旁边,看她绣花样,顺便递个针线剪子之类的。
“娘,咱家的面不够吃了,我送马大哥他们的时候买些带回来吧。”
齐氏起身打开炕床边上放着的半人高的杨木柜子,取出一个崭新的盒子,从里面慎重的数了五百文出来,交给姜宁。
“雇上个车子去吧,剩下的钱给自己裁一身衣服,你来咱家这么久,娘也没给你好好做过一身衣服。”
齐氏将手里的钱装在布袋子里,塞进了姜宁手里,“去吧,早点回来。”
“这匣子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齐氏手里装银钱的匣子,材质是榆木,做的精巧无比,上头的纹饰是姜宁再熟悉不过的荷花图案,不仅仅是这图案镂刻的是小河村,还因为这匣子上辈子在她的妆奁里躺了十几年。
那时她在裁缝铺里做工,老掌柜想要回乡下安度晚年,就有意卖出铺子,那铺子坐落在永安县最繁华的两条街道的交汇处,自然很多人上门询问。
只是她在铺子里做了近三年的工,不想有不熟悉的新东家接手,但手里的银钱不够买下铺子。有一日她在铺子里整理存货,打扫的小厮就递给她一个这样的匣子,说是有人还她的。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五个大银锭,一锭银子二十两,一共一百两,刚好买下那间小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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