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宓觉得,她将要嫁予的这个人,实在是极好的。如此的体贴温柔,如此的周全细致,所以她便叫绿萼去请傅珺过来。
可是,这都过去好一会了,绿萼却没回来,倒是楼下响起了一阵骚动。
不过,王宓却也并没太在意楼下发生的事qíng。
此时此地,便是天塌了下来她也注意不到。因为,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对面那个温柔俊美的二皇子殿下。
可恨这chūn风太温柔,chuī不散她面上的红云,让她始终不敢抬头看他,只能低头抚弄着衣角。
于是,这娇羞地垂首不语的二皇子准侧妃,便也不曾瞧见刘竞脸上那一闪而过的yīn沉,以及眸中忽然而至冰冷与不耐。
可惜竟是王襄的孙女。
刘竞漫不经心地看着王宓,心中有些淡淡的遗憾。
若王宓是个卑贱出身的宫婢,他倒有兴趣玩上一玩。如今么,既是傅四溜了,他便也没了兴致。
原本就是突然无聊之下才起的念头,想要约着这王家的姑娘出来坐坐,并没想到会遇见傅四。
后来听说傅四到了。他一下子便来了兴致。
这真是极好的机会,现成便有傅四的表姐在此,约着过来见一面,就算有些不合规制,有个王宓在前,一切也都顺理成章。
只可惜那傅四滑不溜手,竟是借机跑了。这倒让他更添了几分兴味。
总有一天,这又嫩又滑的“探花女史”,终会在他的身下软语求饶、哭泣**,便如那姜姒一般。百般哭着求他放过。而最终,却仍免不了被他好生享用。
哭泣的美人才最惑人,而一脸恐惧的美人,也最能勾起他的兴致。
刘竞觉得身体有些蠢蠢yù动。
姜姒他已经玩腻了。现在他最想见的。还是他的阿莹。他记得。今天武阳伯府办了chūn宴。邀了不少人去赏他们家新开的西府海棠,那定西伯夫人,想必也在宴上吧。
刘竞的眸中渐渐露出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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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过后。天气便一日暖似一日,絮了棉的厚袄儿终于可以不必再穿了,傅珺换上了夹纱衣裙,日常带着的大氅也换成了双层jiāo缬的,中午的时候还热得穿不住。
时序转至三月下旬,傅珺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许皇后有孕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傅珺着实又震惊了好几天。
且不说许慧今年三十有三的年龄,绝对是古代高龄产妇,只说皇帝这jīng准的投放水平,就不由得傅珺不叹服。
德妃把持宫中多年,也只生下了刘竞一个儿子。而其余妃嫔这些年来就像是绝育了似的,一个娃儿都没怀得上。
可是,这许皇后才封后几天啊,居然便喜得龙胎,这又得是多么大的福份!
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当属咱们的皇帝陛下。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一直是很想再多要几个孩子的好吗?他也很想像契汗国那样,来他个十七、八个儿子,以让他刘家子嗣绵延,坐稳这大汉江山。
可是,这后宫里的女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怀不上,连个有消息的都没有,让他每天只能跟两个成年的儿子耍心眼玩儿,真是没一点天伦之乐的感觉。
皇帝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还宣了太医院的院判过来诊过,结果却显示他一切正常,那些后宫嫔妃们也一切正常。
皇帝当时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大家都是身体好好的,却硬是整不出个孩子来。这是不是表明,老天爷不想让他再多生个孩子出来呢?
如今,皇帝终于扬眉吐气了。
许慧有了身孕,这简直是惊天大好的消息。若不是怕动静闹得太大对孩子不好,他简直就想举办一场宴会以示庆祝。
虽然皇帝没敢多做表示,但他的好心qíng诸位朝臣还是很能感受得到的。那个时常在龙椅上突然咧嘴傻笑的老男人,便是他们尊敬的皇帝陛下。
而最可笑的是,傅庚居然还在朝会上出列具奏,道:“圣上在朝会时宜静心、宜凝神,不宜想外物、思旁事。”
这简直就差没明着说:“陛下请您专心听讲,不要老想着您那个还没出生的娃哈。”
偏圣上还就买他的账,被傅庚当堂说了也没生气,还笑着捋须道:“傅卿家说得是,朕这也是高兴哪,哈哈哈,高兴得有些忘形了。是朕的错儿,哈哈哈,朕错啦,啊哈哈哈。”
众臣默。
陛下您这是认错儿吗?您笑得这么大声这是认错儿的态度吗?还有傅御史,你有必要这么一脸正经地奏这一本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是拍马屁。
圣上龙颜大悦,京城百姓更是八卦不息,据说有的地下赌坊还偷偷拿许皇后的这一胎设了赌局,就赌生男生女,简直是全民狂欢的节奏。傅珺去白石上学的时候,也时常能听到同学们议论此事。
她是真心为许慧感到开心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朝堂的局势,还有太子与二皇子这两位成年皇子,傅珺的这份开心便难免转作担忧。
京中各高门贵胄对此事的态度皆很含糊。诰命们依制上表祝贺,但多余的动作却一概没有。
许皇后有孕,无疑令整个大汉朝的局势变得复杂起来,众人持观望态度亦属正常。傅珺对此事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侯夫人现在看着她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点研判的意味。
像侯夫人这种久居京中,跟着平南侯历过风làng的官太太,对朝堂之事最是敏感。许皇后这一胎若是个公主,那自是万事休提,但若万一不小心生下个小皇子来,这头上的天啊,说不得就得变。
所以,最近侯夫人对傅珺越发地和颜悦色,这也让傅珺很有种日子过得飞起来的感觉。
谷雨过后便是立夏。时序即将跨入四月,天气越发地暖和了,那些厚的衣物棉被之属皆拿出来翻晒过后便要收进箱笼,而薄绡轻纱的衣物亦要先拿出来见见阳光晒一晒才好。
第467章
趁着天气好,阳光充足,这几天沈妈妈等人皆在忙着翻晒衣物,傅珺去荣萱堂请安的路上,便见横斜馆与卧月楼也是如此。
还是天气暖的时候好啊,阳光灿烂,暖风醺醺,便连去荣萱堂请安也不觉路长了。
傅珺一面感慨着,一面转过回廊,踏上了前往荣萱堂的白石小径,方才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前方有些异样。
她举眸细看,这才发现荣萱堂的院门儿竟是关着的,门前站着钱妈妈并两个面生的仆妇。
这是出了什么事么?
傅珺心下狐疑,脚下却是未停,仍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钱妈妈打老远便瞧见了傅珺。
对于这个异军突起的庶房姑娘,她现在可是半点不敢怠慢的。她堆起满脸的笑,小跑了两步走上前去,含笑招呼道:“四姑娘早,奴婢给您请安。”
傅珺侧避了一下,方含笑问道:“妈妈怎么在这里?”
钱妈妈作势向四下看了看,方又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道:“今儿老夫人免了各房的晨定,姑娘且先回去吧。”说着她又回身看了看那两个面无表qíng的仆妇,一脸的yù言又止。
对于愿意主动提供消息的人,傅珺向来都是持欢迎态度的。于是她浅笑着看了看沈妈妈,方对钱妈妈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妈妈辛苦了。”
傅珺说罢又笑着向钱妈妈点了点头,便带着人往回走去。一旁的沈妈妈却是拉着钱妈妈说起话来。
荣萱堂明间儿里。侯夫人坐在六方扶手椅上,面色铁青,紧紧地捏着手里的东西,整个身子都气得发抖。
“老夫人请息怒。”李娘子恭声道。
侯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将手里的东西直向地下一掷,怒道:“这些神魔魇道的东西,我侯府断不能有!”
随着她的话音,被她掷下的东西轻飘飘地落在了青砖地上,却是个纸剪的小人儿,小人儿的身上还以朱砂写着生辰八字。
一旁的于妈妈走上前去,轻声地道:“老夫人莫要动怒。此事还需李管事细查。”
侯夫人气得整个人都在抖。她用力捶打着椅子的扶手道:“我平南侯府从来都是声名响亮。此事若传了出去,旁人会怎样说……咳咳……”她一面说一面便咳嗽起来。
于妈妈忙上前替她顺气,又将一只甜白瓷莲盏递了过去,柔声道:“老夫人息怒。喝两口燕窝汤润一润。”
侯夫人咳了两声。端起汤盏喝了口燕窝汤。方才平复了急促的喘气声儿,复又道:“先查这上头的生辰八字,再在府里好生搜检一番。事不宜迟。你马上就去。”
李娘子立刻恭声道:“是,奴婢现在就去办。”说着她便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纸人儿,瞄了一眼后脸色微变,却是没多说什么,便自退了下去。
一旁的于妈妈盯了她一眼,却也未曾多言,服侍着侯夫人喝了燕窝汤,便叫了秀云过来给侯夫人捶腿,她这里便悄悄地退出了门外。
出门转过回廊,便见李娘子正等在廊下,一见她来便迎上前来,悄声问道:“你方才没细看这东西?”
于妈妈摇头道:“钱家的把东西递上来的时候,我没在跟前儿,等我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气得脸都青了。”又问:“这上头写的是谁的八字?”
李娘子的脸色极为难看,将纸人往她面前一送:“你自己看。”
于妈妈垂眸看去,一刹时脸色突变。
那纸人儿写着的,竟是傅玠的生辰八字!
这是谁要害他不成?
于妈妈一把便将纸人捏在手心,复又咬牙:“钱家的也是的,这种东西怎么能……”
李娘子摇了摇头,眼中微有讥意:“她不识字儿。她可不比前头贾家的。这就是个夯货,分不出好歹来的。”
于妈/妈/的脸色更难看了,却是不说话。
李娘子又叹了口气:“这个可真不能瞒,也瞒不住。还好是钱家的拣着了,若是二太太的人知道了,你想想……”
于妈妈怔然,与李娘子相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钱妈妈想抢功劳,将此事报予侯夫人,倒是歪打正着。若是给张氏与崔氏知道了,结果只怕更糟。
傅玠乃是二房唯一的嫡子,崔氏如何能由得别人以魇胜之术害他?此事若是回到大花厅,崔氏肯定会闹将出来,事qíng只会越发不好收拾。
于妈妈心有余悸地将纸人儿还给了李娘子,心中暗道好险。
幸得侯夫人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大好,瞧不清这上头的字。若是叫她知道她最宝贝的三爷傅玠被人施以魇胜之术,她只怕当场就能气晕过去。
“此事只能禀了侯爷再说了。”李娘子道。
于妈妈点了点头:“我省得。”
“待搜检之后,不拘是谁,总要给二太太一个jiāo待。你这里……”李娘子的态度便有些迟疑。
她是怕事qíng查来查去查到二房那几个姬妾身上,尤其是那个朝云,因前些时候才死了个儿子,傅庭对她格外疼宠。这万一查到了朝云的身上,傅庭出来搅和一下,这事儿便又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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