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_姚霁珊【完结+番外】(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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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侯夫人一掌便将郑氏推到了一边,抖着手指着她怒道:“你是个什么阿物儿,要你到我跟前儿来献殷勤?你是怎么养的四丫头,啊?你自己的女儿管教不好。如今连这个嫡女你也管不住。你还是一房主母吗?”

郑氏被骂得傻住了。过得一刻方掏出绢子来,捂着脸就哭:“四丫头又不是媳妇肚子里出来的,媳妇怎么好多管?继母本就难做。老夫人何苦拿媳妇撒气,没的叫满屋子人看笑话儿。”

侯夫人被她说得差点没噎过去。

儿媳妇居然敢跟婆婆拌嘴,她真是从没见过,更没听过。一时间直气得她又咳嗽起来。

张氏忙上前斥郑氏:“婆母在上,三弟妹可少说几句罢。”

郑氏一听这话,那哭声便顿了一顿,过得一刻却又哭道:“大嫂嫂何苦跟着人来踩我?我知道我是庶房的媳妇,又是乡野里来的,自是不如大嫂嫂有礼数有教养。只是我有一事也要请教大嫂嫂,您这般有教养的主母,怎的又叫人摸上了大老爷的房里人?还请大嫂嫂教教我这大家子的礼数儿。”

张氏一听这话,一张脸立刻气得铁青。

郑氏却捂着帕子哭得更响了,完全就是不管不顾的架势。

她整天闷在秋夕居里跟一屋子小妾置气,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既然已经吵开了,她索/xing/便专挑张氏的软肋。

张氏铁青着脸看着她,不一时便又恢复了平静,淡声道:“三弟妹在花宴喷过一回,如今倒是陈疴难消。你自病着,嫂嫂不与你计较。”说着便是温婉一笑。

张氏这话说得平和,然意思却极毒,直接戳中了郑氏痛脚。郑氏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眼睛都红了,死死瞪着张氏却说不出话来。

“都给我闭嘴!”侯夫人怒道,“一个个儿都成什么样子了?成何体统!”

她话音一落,张氏便立刻跪了下来:“媳妇知错,老太太息怒。”

郑氏却是昂然而立,只斜着眼睛看着张氏,一脸的讥意。

侯夫人立刻提声道:“来人,扶三太太去祠堂跪着,今儿晚上不许吃饭!”

她的语气极为严厉,外头进来的几个仆妇自是不敢怠慢,几个人扶着郑氏便往外走。郑氏身边的丫鬟本就是前院儿来的,与她并不贴心,此时见状也只是gān站在一旁,一个都不敢出声。

郑氏挣扎了几下,那仆妇中一个长了双吊梢眼的便皮笑ròu不笑地道:“三太太别叫奴婢等为难。一会子手重了,三太太可吃不住。”

郑氏识得此人,知道此人专管着内宅刑罚之事,听了她的话倒也没再乱动,便被人半扶半拖了出去。

一俟出了荣萱堂,郑氏眼中的讥意便全没了,唯剩下冷笑。

她就是故意的。

跪祠堂就跪祠堂。她还落得个清静呢。

叫那老贱妇这么一罚,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她来。等过一会子想起秋夕居来了,只怕这老贱妇就得将那一院子的狐狸jīng给治了。

郑氏一面冷笑着,一面便被人拖进了祠堂。

荣萱堂的正房中,崔氏此时正凑上前去,柔声道:“老太太,如今还是要先想个对策。四丫头这件事儿,可得快些处置了才是。”说着她又看了看博古架上的刻漏,双眉微蹙:“时辰可不早了,四丫头一会子怕就要回府。”

侯夫人心中早有成算,此时闻言便冷下脸来,沉声吩咐:“于家的,你去传我的话,就说我病了,栖霞寺的高僧说我年底犯太岁,府中凡肖jī且申正时分出生者,皆需离府。”

众人一听此言,立刻便明白了侯夫人之意。

傅珺肖jī,出生的时辰恰是申正。侯夫人这是要将傅珺体面地赶出侯府去,撇清关系。

张氏立刻便赞同地点头道:“老太太高见。”

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趁着傅珺还未回府,直接便将人带去别庄。名义上是为祖母之疾避于他处,实则却是向所有人表明立场:傅珺的态度只代表她个人,与平南侯府没有关系。而平南侯府亦并无拥立之心,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

崔氏亦轻笑道:“还是老太太厉害。”


第530章(chūn节加更五)

侯夫人疲惫地按了按额角,又道:“大郎媳妇,你带人去沉香坞,将四丫头的东西收拾出来,派车子送过去,再给四丫头送五百两银子过去。她如今身边没钱,我这个祖母总不能不顾着她,也别叫人说我侯府凉薄。”

张氏垂首应了声是,心中却是微微一哂。

侯夫人果然老辣,虽将人赶走了,但却并没做绝。看样子这也是两不得罪。毕竟傅珺身后还有个许皇后,太后娘娘对之亦多有照顾。

侯夫人又道:“再多派几房得用的下人过去,在别庄里好生服侍着四丫头。若她有什么多的话,你就说这是我的意思,若她不要这几房人,则她身边的几个丫头便一个也留不得。若她没多的话,则此话不必再说。”

张氏立刻点头应诺,心下却是有些发冷。

才一出事便是如此处置。还好四丫头没回府,若不然……

张氏眉头微蹙,不再往下想了。

“还有一事,”侯夫人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神色间划过一丝狞厉,“你与二郎媳妇现下便开始帮着相看,找一户差不多的人家,最好是外省偏远些的地方,给四丫头备着。待她明年及笄便将婚事办了。她那个嫡母我也不指望了。这事儿就由你们两个定夺。”

张氏与崔氏对视一眼,崔氏的面上便显出几分为难来,轻声道:“老太太,不是媳妇推托。只是这事儿还有一个三老爷呢,媳妇就怕我们这头定下了,那头三老爷脾气一上来,那可就……”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神色越发为难,“老太太也知道,三老爷的/xing/子有些拧,媳妇就怕有个万一。”

侯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yīn沉。

她当然知道傅庚是个大问题。可是,那贱丫头既查到了卢莹,对平南侯府必生异心。再也不能留在府里了。

想到此处。侯夫人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杀意。

若非此事闹得太大,她真想现在就让这贱丫头永远闭上嘴。深宅里叫一个人死得无声无息的办法多得是。

可现下侯夫人却不能这样做了。若要动手灭口,傅珺便必得回府方好施为,别庄反倒容易出纰漏。然而。现在侯夫急需的还是表明立场。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只能远远地把人打发了。最好从此不再相见。

“此事断由不得三郎。”侯夫人语声如冰,脸上更是无一丝表qíng,“我是他嫡母。更是四丫头嫡亲的祖母,她的婚事由我做主乃是天经地意。若三郎不从,我拼了不要这张老脸,也要告他个忤逆。到时候他头上的官帽可也别想要了。此事有我与侯爷在前,量他不敢不从。你们放心去办便是。”

见侯夫人面色沉冷,崔氏与张氏俱再不敢多言,皆躬身应了。

侯夫人吩咐完这些后似是有些累了,微微阖了双眼道:“二郎媳妇扶我进去吧,叫人将汤药熬上。”

“是。”崔氏柔柔应了一声,上前扶着侯夫人,婆媳二人自回了里屋。

张氏和于妈妈退出屋外,各自去忙手上的事。

这里张氏便叫了几房稳妥的家人,径去了沉香坞。

沉香坞的院门半开半阖,透过门fèng,隐约可见院中的雪地上落了几只麻雀,角落里一树腊梅,寒香清幽。

一个仆妇上前推开院门,忽见门里跑过来个小丫鬟,看那服色却是最下等的粗使丫头。

“你们院儿里的人呢?”那仆妇问道。

小丫头一见院子门口站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连忙蹲身行礼,又道:“姑娘留了婢子看门儿,还说若是有人来了只管进来便是。”

张氏心中微微一动,上前一步问道:“你们院子里的其他人呢?”

小丫鬟摇头道:“婢子不知。姑娘只说叫婢子看门儿。”

张氏见她一脸懵懂,知是问不出什么来,便叫人将之带了下去,她则带着人走进院中,直奔正房。

当正房的大门打开时,张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间里所有属于傅珺自有之物,全都不见了。而凡是侯府公中之物,却是一样也没少。

张氏犹自不信,带着人又往旁边几间房里看了看。

包括下人的房间在内,整个沉香坞已经没有了一丝傅珺生活过的痕迹。当初她搬进来时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张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后方苦笑了一下。

这位四姑娘倒真是简断,更是料事如神。看这样子,东西是早就搬走了的。

说起来,傅珺如今身边所剩之物并不多。此前她捐出大笔银两,是连王氏所留的那些器物一并变卖凑出来的。所以她这个家搬得也简单,不过是收拾几包衣物箱笼而已。

到此时张氏才想起来,当初傅珺从秋夕居搬至沉香坞时,东西就特别的少。彼时她还以为傅珺留了一部分物件儿锁在秋夕居的小库房呢。现在想来,必是那时候她就已经料知了今日之事。

望着这所空dàng得近乎荒芜的院子,张氏唇边的苦笑渐淡,眸中却聚起了浓浓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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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的马车方到侯府门前,便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她的不是别人,却是于妈妈。

看着于妈妈那张毫无表qíng的脸,傅珺的心里微微一松。

她就知道她今天进不了侯府大门,不过,这个过场她还是要走一走的。

傅珺伸手戴上帷幕,涉江替她整理了一番,傅珺便步下了马车,含笑语道:“妈妈如何在此处?是祖母有事吩咐么?”

于妈妈微微躬身,语声恭谨:“四姑娘,老夫人病了,栖霞寺的高僧说老夫人年底犯了太岁,姑/娘/的属相只怕有些冲撞,故叫老奴来给姑娘传句话,请姑娘前往别庄暂避。”

犯太岁?属相冲撞?

这还真是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借口”啊。

傅珺心下哂笑,旋即面向荣萱堂方向庄重敛衽,语声真诚:“既是祖母有疾,孙女儿定当日日抄经,在别庄为祖母祈福。”

不知是不是错觉,于妈妈觉着傅珺说到“在别庄”三个字时,语气特别地重。

她微微怔了怔,复又按下心头思绪,上前两步,双手托着一只玄漆描金嵌宝石匣子,恭声道:“这是老夫人叫老奴jiāo给四姑/娘/的。老夫人还jiāo待,说姑娘在别庄的一应吃穿用度,仍是走公中的帐。这匣子里是零用,请四姑娘收好。”


第531章

傅珺微微点了点头:“劳妈妈跑这一趟,烦你替我谢祖母垂爱。”

一旁的沈妈妈便上前来接过了匣子。

于妈妈便又向身后一挥手,便见荣萱堂的钱妈妈走了过来,不qíng不愿地向傅珺行了一礼便退到了一旁。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几房下人,看上去也是满脸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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