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_姚霁珊【完结+番外】(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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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庚他们走后没多久,五城兵马司的人便到了,那领头的副指挥使姓冯名勇,傅庄原是识得的。此刻见了,二人互相见礼问好,又略客气了两句话,便由冯勇打头,一行人来到了巷尾。

冯勇在五城兵马司gān/了两年。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像这种脸被刀子划烂了的尸首,他还是头次见。虽天气寒冷,那尸体味道不算大,但这般死状观之也足令人作呕。

冯勇极力忍住不适。打量着眼前的女尸:这女人瞧着约有四十左右的年纪。血ròu模糊的一张脸。五官难辨,身上的衣裳倒还齐整。上头是件石绿色桂布厚棉袄,衣襟前片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下头系着条老绿色夹棉复裙。脚上的青绸棉鞋做工还算jīng细。

仵作上前粗略察看了一番,叉手禀道:“禀告大人,死者约四十岁,被锐器刺中脏腹,一刀致命。手足皆不曾硬,应是才死没多久。”

冯勇便转首看着傅庄道:“傅大人瞧着可是贵府跑了的下人?”之前傅庄报傅珺走失时,亦将逃奴一事也说了,方才又有侯府侍卫提了此事,冯勇才有此一问。

傅庄一直侧立在一旁,并未直面女尸,此刻见冯勇问起,便简短地答道:“不是。”据他所知,那个逃跑的婆子至少也有五十了,这女尸年龄对不上。

冯勇便点点头,又叫仵作细查,并令捕头往四周搜寻线索,一行人等点着灯笼火把,将半条巷子照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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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筠负手立在廊下,望着墙外的那片光晕出神。

此时此刻,星月全无,园子里亦无灯火照明,何靖边按剑立于阶下,身上的黑衣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赵戍疆则无声地站在一旁,那满脸的络腮胡子有着天然的蒙面效果,唯露出一双晶光四she的眸子来。

“傅四姑娘如何了?”刘筠低声问道。

“傅四姑娘上了侯府马车,傅编修亲自陪着。”赵戍疆回道。

刘筠静了片刻,又问道:“可查清那几人是什么来头?”

“属下惭愧,未曾探明。”这一次却是何靖边躬身道。

“哦?为何?”刘筠淡声问道。

何靖边道:“属下缀着那几人到了城西,在牛头巷里有二人接应他们。那二人皆是高手,其中一人便上来与属下缠斗,另一人则领着那几人避走。属下无能,未及追击,失了那几人的踪迹。”

刘筠静静听着,良久方长叹一声道:“你不是追击不及,而是在担心我吧?”

何靖边没有回答他,只单膝着地道:“主子,此事不宜出手。”

刘筠盯着他看了一会,淡声问道:“为什么?”

何靖边犹豫了片刻,说了四个字:“藏剑山庄。”

刘筠蓦地抬起头,眸中she出两道寒光,沉声问道:“你确定?”

何靖边想了想道:“属下并不能确定。只那人武功奇诡、招招索命,属下方会有此联想。”说罢他抬头看向刘筠,请求地道:“主子,此事只怕牵连甚深,请主子三思。”

刘筠双眉微凝,望着墙外那片光晕良久,随后便长出了口气,声音低沉地道:“罢了。”

何靖边立刻道:“是。”

刘筠不再说话,只走到廊下的窗台边,自那雕着松竹梅的朱漆栏杆上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藏剑山庄这样的神秘组织,为何会牵扯进拐卖幼童一事?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无论如何,此事不可不查。若藏剑山庄有所图谋,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这里,他转过眼眸,却瞥见赵戍疆站在一旁抓耳挠腮地,像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刘筠不由笑了起来,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赵戍疆看了看刘筠,吭哧着道:“主子,那什么,属下有一事不明。”

刘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可是要问,为何我明明救了傅家四丫头,却不去向傅老三说明,反要隐下此事?”

赵戍疆大力地点头道:“主子英明,属下便是没想明白。那傅拐子……不,那傅三郎而今正当红着,主子若将此事说了,他不得承咱们一个大人qíng?”

他话刚说完,一旁的何靖边就“嗤”地冷笑了一声,道:“亏你白长了那么大个脑袋,却连个弯都拐不过来。”

赵戍疆立刻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脑袋大我自大我的,关你何麻子什么事?”


第085章(继续求月票)

何靖边平生最恨别人叫他何麻子,听了这话浑身的气息就是一寒,一双冒着冷光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赵戍疆。

赵戍疆立刻回瞪了过去,两个人斗jī似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赵戍疆的鼻孔里还呼哧呼哧冒着热气。

刘筠见状,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道:“行了。老何,你跟老赵说明白。”

何靖边应了声是,旋即翻起眼皮对赵戍疆冷声道:“主子当然要让那傅三郎承qíng,要不怎么会在傅四姑娘面前现身?”

赵戍疆搔了搔头,依旧是一脸的糊涂。何靖边便恨铁不成钢地道:“若是主子直接跟傅三郎说:是我救了你家姑娘。你想想,以主子的身份,那傅三郎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主子是有意卖的这个好?甚或以为这事便是主子找人唱了出戏给他看?”

赵戍疆有点想明白了,点头道:“还真是这样。”

何靖边又道:“所以主子才叫傅四姑娘别说出此事来。想那傅四姑娘不过才六、七岁,哪能憋得住?到时候肯定会说出来的。由她的口说出这事儿来,你想想,那不是比主子自承其事要好上一万倍?到时候,傅三郎既承了主子的人qíng,这事又行得隐蔽,又影响不到他头上去,他心里还不得感谢主子?”

赵戍疆此时才算完全听懂了,不由嘿嘿笑道:“原来如此。还是主子脑子转得快,属下太愚笨。”

刘筠淡笑不语。只仰首看着天,瞥眼却瞧见墙边的那架梯子。他不由又想起那个古怪的小姑娘来,那淡淡的笑容里便添上了一分暖意。

此刻,那个古怪的傅四姑娘正坐在回府的马车之中。

其实,在被傅庚押上马车之前,按傅珺的想法,最好是能跟着去看看尸体,再提供些线索给查案之人的。

只是傅庚的态度极其坚决,傅珺知道,就算她说破了天。这个要求也不会被允许。因此便一言不发。乖乖地跟着自家老爹上了车。

说起来,之前一直在外头还没觉着如何,如今坐进了暖和的车厢里,垫锦褥、拥绣被、捧热茶。偎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身边。那马车又是一晃一晃的。没过多久,傅珺便觉得眼饧身软、遍体乏力,浓重的倦意一波波地涌了上来。还没等马车走出多远。她便一头栽进了沉沉的黑暗中。

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都没做一个。待傅珺醒过来时,窗外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

她转动眼睛向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躺在秋夕居的东暖阁里。桌上的琉璃盏中亮着烛火,暖暖的柔光滤过秋香色的纱帐,留下一圈淡淡的光晕。

怀素正坐在chuáng边的绣墩子上打盹儿,傅珺方一有动静,她便立刻睁开了眼睛,见傅珺已经醒了,不由惊喜地轻声道:“姑娘,您醒了?”说着眼圈儿便红了。

傅珺是被饿醒的。

之前在梯子上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饿了。只是后来她遇见了那个人,与那人共处了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太兴奋了,总之,她把饿这回事给忘了。

再后来跟着傅庚上了马车,她还没来得及觉着饿,便因体力严重透支很快便睡了过去。现在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饥饿的感觉更为qiáng烈,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声音还特别地响。

怀素便红着眼眶笑道:“姑娘是饿了呢。有姑娘爱喝的jī粥,婢子马上给您盛过来。”

“嗯,”傅珺轻声应道,又坐起来加了一句,“快着些儿,我饿得很。”

怀素笑着应是,转身的刹那眼泪却落了下来。可怜的姑娘,这一晚上担惊受怕的,那喊饿的样子看得人心都疼了。

怀素快手快脚地端了半碗粥过来,服侍着傅珺喝光了,又端了一碟子蒸面果儿来,皆是些好克化的松软点心,傅珺就着怀素的手,连吃了好几个面果子,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她已经被人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浑身上下gāngān净净、香喷喷的,那手上磨破了皮的地方还上了层药膏,那药膏带着股奇异的香气,温温润润的十分舒服。

傅珺便靠在一方大迎枕上问怀素道:“现下是几时了?我睡了多久?”

“卯初还未到呢,姑娘睡了有三、四个时辰了。”怀素轻声地道,又将迎枕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让傅珺靠得更舒服些。

傅珺算了算时间,她睡了差不多有七个小时左右,她还以为她睡到第二天晚上去了呢。

她想了想便又问:“怎么你会在这里?青芜和青蔓她们几个呢?涉江和回雪如何了?”

怀素便道:“青芜和青蔓年纪小,婢子不放心,叫她们去睡了。涉江她……她和回雪,现正被关在柴房里呢。”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这个回答没出傅珺的预料。

主子姑娘差点被人拐跑了,跟着的丫鬟怎么可能不受罚?只怕这两个丫头一押回府,侯夫人便立刻把她们关了起来。

老实说,傅珺并没指望能叫她们免受处罚,也从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能求得侯夫人不罚她们。不过这罚得是轻是重,却是很可以商量的。

她此刻已是毫无睡意,便又问怀素道:“娘怎么样了?”

怀素迟疑了一下道:“太太已经睡下了。”

说这些话时,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左手。这是明显的对自己的话并不相信的微表qíng。傅珺的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追问道:“娘的身体还好么?我的事儿娘知道了?还是说,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

怀素张口yù言,眼眶却先红了,犹豫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道:“太太昨儿晚间晕了两次。”

“什么?出了什么事?怎么晕了两次?”傅珺急急地问道。

怀素轻轻叹了口气,将事qíng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自傅珺出去观灯后,王氏便按方子吃了药,随后便上了chuáng静养。大约是在傅珺她们走后半个多时辰的样子,侯夫人便回来了,据说是有些不适,便没留在宫里看放烟口。

回府后,侯夫人没有直接去荣萱堂,而是拐到了秋夕居,说是担心王氏的身体,要过来看一看。


第086章

婆母亲来探望,王氏自不敢托大,便从chuáng上爬了起来。侯夫人倒也没做什么,只与王氏在西次间儿里坐着说了两句话。后因见那银霜碳似是不大好,侯夫人便有些不高兴,叫人找了张氏过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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