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琮佯作惊异道:“长宁?怎的是你?你不是应该在前往夷国的路上吗?”
周长宁冷眼看着周琮做戏。
周琮忽叹一声:“可是你偷跑回来的?联姻可不是儿戏,你这般恣意妄为,若是夷国怪罪下来,我也担待不起。”
“二哥是不是还想问,与我同行的卫大人怎么不管?”周长宁挑眉道,“不过,我想先问问二哥,二哥今夜怎会出现在此地,又那么凑巧地进了我的房间?”
“查房罢了,年关将近,免得灵昭城混进了什么危险人物。”
“恕我从不知道,二哥原来竟如此忧国忧民,只是查房这种下等差事,怎么好让二哥去做,二哥可是百官之首。”周长宁道,“哦,我竟忘了,二哥只是临时坐了坐御史的位置,可惜还没捂热……”
御史的事着实戳到了他的痛处,周琮面上挂不住,道:“长宁妹妹才离开王宫不到两日,从哪儿学来夹枪带棒地说话?对于长宁的问题,我可没有语焉不详,那么,该轮到长宁回答二哥的问题了罢,你为何会在此处?”
“我为何会在此处?”周长宁重复念着这个问题,道,“大概是二哥舍不得我走,真正恣意妄为的原不是我,是二哥罢?内及内政,外至外交,甚至……”
“……曾意图谋害太子。”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一字一顿。
“长宁妹妹的意思,二哥并不明白。”周琮心中一惊,谋害太子,他确有这个想法,若太子顺利在夷国为质,他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除去,只是周长宁如何得知,难道她此前阻止周仪出使并非偶然?
周长宁嗤笑一声,道:“没做成的事再提它作甚,二哥你说是吗?”
周琮不再与她虚与委蛇,转身要走。
周长宁先他一步走至门前,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又喊了几声。
转头见周琮已走至楼梯口,她扬声道:“二哥先莫急着走,我估摸着二哥还想见一个人。”
周琮定住,复又向下迈出脚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句语调无甚起伏的问好。
“二公子。”
周琮方撤回步子,回头看去,衣冠整齐,衣袍上没有一丝褶皱的卫元歆站在隔壁房门前向他点头致意。
卫元歆淡道:“原定昨日启程,因天气缘故在城内耽搁了一阵,歆便自作主张在这城门附近的客栈歇脚,谁料这天色一直不见好,竟在城中耽误了两日。”
天气不好?都是瞎话,这两日分明是晴空万里,但周琮却不能拆穿他,也防着他揭穿自己,尴尬笑道:“原是如此,琮还有要事,先失陪了。”又看向周长宁:“方才是二哥错怪长宁了,既还没走,夜里可要随我回王宫?”
周长宁自是拒绝,周琮假意坚持不成,故作惋惜道:“若明日还能再同长宁见一面,自是最好了。”
周长宁心道谁愿意见你,随后,她对着已走至楼下的周琮喊道:“二哥的椰蓉酥不错,多谢招待。”
一楼传来桌椅倒地的声响,周琮将客栈的桌椅摔得稀烂,张姓官员连忙扶住他。
周长宁在楼上看着好戏,掩面笑道:“你看周琮气得脸都绿了。”
她回头看着卫元歆,又道:“莫非你也得罪过他?”
“这事恐怕与我王兄有些关联。”
“你是说周琮与你王兄沆瀣一气,哦不,战略同盟?”周琮与夷庄王或有联系,周长宁此前没想到过。
卫元歆没回她,留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另一间房。
“早些休息,明早赶路。”
周长宁撇撇嘴,也进了隔壁的房间,她累了,一梦黑甜,这是几日来她睡得最好的一夜。
翌日清晨,二人离开客栈。
周长宁见着城墙下一匹马正在吃草料,突然想起客栈马厩里的那匹瘦马,开口:“你有钱吗?我想买些上等草料喂给昨夜的马儿。”
卫元歆表示同意,二人提着草料一起回到客栈,待瘦马餍足地用完草料,客栈堂内有了零星几个在用餐的客人,三三两两正在交谈。
其中一桌两个人声音不小,意外被周长宁听了去。
“还是咱平民百姓的日子过得舒坦,你瞧,宫里的太子爷,昨日还是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日便锒铛入狱,旦夕祸福啊,旦夕祸福。”
第15章 旦夕祸福
……太子……入狱……
这些字眼在周长宁脑海中翻滚,顿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她忙去看说话者的衣衫,灵昭的客栈内常有他国的商贩出入,他们所议论的一定不是彦国的太子,哥哥明明没有事的,怎么可能身陷囹圄。余光才扫到再熟悉不过的衣衫样式,她也反应过来那几句话带着彦地口音。
……脑中似有一根弦缓缓绷紧,绷至极限骤然炸开。
太子周仪锒铛入狱?
昨夜周琮的表现明明……
“入狱?怎么连个风声也没听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从何处得知的?”
“昨天刑部连夜审理,整个灵昭都传遍了,估计也就剩你不知道了,说是拿什么赈灾款中饱私囊,诶,你说,那可是太子,再过上几年整个彦国都是他的,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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