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心情又再一次好转起来,她要更努力呢,这样才能将她家梨花养得白白胖胖,不过就梨花那毛色,怕是也白不起来。
小姑娘光是想着就觉得好笑,待到笑够了,她才继续回忆大师傅是如何做那道东坡肉的,爹爹说每个派系都有自个儿独特的做法,若是能融会贯通,定能取长补短,做出更美味的菜肴。
想到这个,小小急冲冲跑进里屋,从一个崭新的枕头里掏出本用青布包起来的书册,小心翼翼地打开,书册看起来还十分新,边角连半点卷折都没有,平平展展的,可见看书人相当爱惜。
小小摩挲着封皮上那银钩铁画的字迹,怀念极了。
这是爹爹的字啊。
她学了许久,如今也只能有个七成像,实在是越想越沮丧。
不过现今倒不是失落的时候,她翻开书册仔细地看起来。
其实并不是什么多特殊的东西,只是一本食谱,小姑娘逃离那个不能再称为家的地方时,带走的,除却从不离身的玉佩和攒下来的几十文钱,便只有这本凝聚了爹爹心血的食谱。
小小家以前也是开酒楼的,爹爹不光是酒楼的老板,还是掌厨的大师傅,她还记得小时候爹爹每每做出道新菜,就喜滋滋地端到自己面前,因为爹爹总说“我们家小小生了条好舌头,好不好她一说一个准儿”。
那时娘亲就老打趣爹爹,说他拿女儿当试菜的,好吃便罢了,倘若难吃,岂不是让咱们家小小遭罪。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小小的记忆似乎还停在爹爹从厨房端出盘新菜,笑眯眯哄着她尝一尝,问着好不好吃时的忐忑,然后娘亲就会轻轻推一把爹爹,并把她抱走,嗔一句“先自个儿尝”。
可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爹爹和娘亲就在一个赶路的夜里遇匪身亡,只有小小因为被娘亲紧紧护在怀里,躲过一劫。
七岁的小姑娘面对这突发的变故,脑子都是懵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隐约感到,娘亲没了,爹爹也没了,从今往后,天大地大,她唐小小都会孤零零的。
后来小小被大伯一家收养,说是养,倒不如说是鸠占鹊巢。爹爹经营的酒楼生意很好,在梅县乃至于其他县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伯母是个厉害的,早早就把侄女儿抢到手,一开始对小小倒也不错,外人看着都说小姑娘算是遇上好亲戚了。
时日一久,梅县的百姓都将这惨事儿忘得差不多了,大伯母便也原形毕露,指使着不到九岁的小侄女儿洗衣擦地,之所以没让她做饭,也不过是酒楼最不缺的就是饭食,轮也轮不上这么个小姑娘。
于是小小分明仍待在自个儿家里,却反而像个寄人篱下的,天不亮就要起床,天不黑就甭想歇息。
没有娘亲和爹爹的家,已经不能称为家了。
可小小还是想好生守护着这个充满了甜蜜回忆的宅子,直到十四岁那年,她被饿醒了,想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剩饭剩菜,经过大伯和大伯母屋子时,隐约听见他们在商量什么事儿。
小姑娘耳朵贴门边,捂着嘴儿,生怕弄出点声来。
她那时才真正觉着,家再不是家了,她必须逃走,不然等花轿一到,就什么都完了。
这一逃,小小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就到了清水县。
第9章 第九章
第二天,太阳早早露了头,把昨个儿的阴霾扫得干干净净,院子外头梨花已经开始爬树追鸟,腿儿虽短,但胜在身手灵活,这根枝丫跳到那根枝丫,却连树叶子都没抖动几片。
小小收拾妥当,就去了厨房,刚弄出点动静,梨花就蹬着小短腿也跟着窜进去,直绕着小姑娘打转。
它还小,刚流浪,是以并不怕生,不过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辰,就同小小熟络起来,院里的那棵枣树也成了它的地盘。
不过梨花还是最喜欢厨房,这里会有许多好吃的,尤其是小姑娘待里头的时候。
白水肉热一热就能吃,小小怕梨花噎着,特意切的小块,放在猫儿专门的小碗里。瞧它吃得喵呜喵呜,小小也觉得胃口大开,便多吃了一个香菇青菜包,这是她昨晚就做好的,天儿并不热,还能放。
小小今儿个出门的比平日更早,她想去买些白豌豆,昨日高升酒楼的事一直搁在心底,是一定要好好答谢那个少年的。
而她除了会做点吃的,便也想不到其他了。
于是傍晚回家后,小小窝在厨房里,一忙又是好几个时辰,梨花睁着黑溜溜的圆眼睛,巴巴地望着小姑娘,见姑娘不搭理它,小屁股扭一扭,就腾地跳上了厨台。
小小点点猫儿脑袋,笑盈盈道:“梨花,不可以哦,这是谢礼。”
梨花似乎听懂了,趴在台上,有些委屈的样子。
小小心疼,慌不迭拿出本来打算慢慢喂的鸡肉干儿,这也是先前趁着猫儿追麻雀追到院外的时机,偷偷烤的,闻着很香,吃起来更香。
所以带着点小心机的梨花瞬间精神,委屈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它脑袋一伸,就把鸡肉干叼进自个儿嘴里,边吃边呜呜叫。
为了让梨花不来捣乱,小姑娘只得贡献出全部的猫儿零嘴,她感到头疼极了,梨花怎么如此贪吃呢?
小姑娘只觉着她需要攒更多更多的银子,才能把她的梨花养好养胖,最好能脸儿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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