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起来,这京城的小霸王对他那小小侄女儿倒像是真心,徐良又回过头瞅了眼紧闭的院门,心头有些感伤,他没料到再得知故友消息,竟是阴阳两隔,当年两人把酒闲话、意气风发,而今他也届中年……
徐良边走边感叹着。
枣子酒酿成的时候,清水县最繁华的街上开了间酒楼,百姓纷纷围观,发现居然也叫“天一楼”,只是这间酒楼占地之广,自然不是小饭馆可比的。
小小杏眸圆睁,她真没想过徐叔的动作这般快,从商议妥当到酒楼开张,竟是没多长时日,更紧要是,这酒楼意料之外的大。
虽然也只是两层小楼,但比起百年老店高升酒楼来,竟是不遑多让。
开张那日,小小被徐良拉着站在酒楼前,说是要图个好彩头,而围观了几日的百姓这才知晓,原来这个“天一楼”也是小小姑娘的,登时就交头接耳起来。
小小忍不住去绞手指,凤珏瞧见,就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乖,要相信自己,不会搞砸的。”
小姑娘有些惊诧,侧头去瞅凤珏,少年的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个很温暖的笑容,她便也笑了,点头道:“嗯,一定会很好很好的。”
唐小小,你要努力呀,爹爹和娘亲都在天上看着呢。
她反握住凤珏的手,在心里头给自己打气。
酒楼虽是新开张,但因着小饭馆在清水县的名声,天天都是座无虚席,小小身为掌厨的大师傅和半个老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时便没顾上凤珏,这一忽略,谁承想,待回到小院子时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两个院子间的灰墙被开了很大很大的洞,足足有仗般高,她差点以为遭了贼,直到瞅见正在指挥的凤珏,才有些明白了。
“阿珏,你到底想干嘛呀?”
新的“天一楼”店小二和账房都很够,凤珏突然没了用武之地,又不敢一直待厨房,他的小姑娘近日越来越凶了,都把他赶得远远的。
无事可做的凤小爷就开始胡乱琢磨,还真给他想出一件事情,于是不等知会小小便自个儿寻来了工匠。
他想开个门,以后再过来这边,便不用绕到前头,更甚者,倘若姑娘再做噩梦,就无需爬墙,那样太慢了。
唔……其实凤珏更想直接把两个院子连起来,最好这面墙不要才好,不过想到姑娘害羞的性子,他决定,还是慢慢的,免得吓着他的小姑娘了。
小小听了少年的话,张张嘴,正要开口,却被少年一把拉进了堂屋,他说:“院里太多灰,你别出去。”
“阿珏,这院子租的呀,你这样,我们都会被赶出去的。”小小有点急,很想出去阻止,可被少年牢牢攥着。
凤珏听了姑娘的担忧,蓦地就笑出声来,“傻姑娘,不会被赶出去的,相信我,嗯?”
最后那个字,他凑过去,挨着人家姑娘的耳朵,鼻息灼热又尾音颤颤的,听得小小顷刻红了脸儿,脑子里刹那成了浆糊,便只能傻傻地应。
直到木门稳妥的杵在两个院子间,小小才蹙着秀眉懊恼,她怎地就同意了呢?
至于凤珏,他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儿,很是满意,瞥了眼门上的锁头,他才冲姑娘说:“呐,钥匙我放桌上了。”
入了夜,凤珏脸皮厚,愣是待到人家姑娘打着呵欠推他,才心不甘情不甘愿地穿过那扇木门,回到自个儿的院子。
他没有立刻回里屋,反而背靠着墙,竖起耳朵听,他想看看姑娘会不会锁门,也不知等了多久,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他双臂环胸闭着眼,那头,一直没有下锁的声音。
再过了会儿,他透过门缝瞅去,姑娘里屋的灯已然熄灭,整个小院子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于是凤小爷乐得咧嘴一笑,高高兴兴的进了屋。
小姑娘没有锁过这扇门,凤珏本就是个厚脸皮,而今更是光明正大地穿梭在两个小院子间,俨然被他当成了一个大院,以至于后来他索性又找来工匠,大兴土木真把这面墙推了,又砌了石桌石凳,在墙角种了一小片红梅,因为前些时日,他听姑娘念叨着桂花粥,思衬着要不要再种几棵桂树呢?
小小把饭馆关了,专心打理酒楼,虽然不需她赶早市买菜蔬,但随着酒楼名气越来越大,食客越来越多,她实在忙得很,面对着每回家一次就变样一回的院子,她已然从惊诧到了麻木,横竖她是说不过凤珏的,他爱怎样便怎样吧。
手指摩挲着梅树粗糙的枝干,小小觉着心里头暖暖的,她其实很欢喜呢,阿珏都是为了她呀。
枣树下还横了一张秋千,入冬了,天越来越凉,凤珏便在秋千上绑了软绵绵的垫子,千绳上也裹着塞了棉花的锦缎,饶是这样,还不许姑娘荡得太高,说那样风大。
小小听得撅起嘴,如此讲究,还怎么玩儿嘛。
可每当这时候少年就来咬她微撅的唇儿,非闹得她羞红脸才肯罢休,小小哪里还能着恼,都快羞死了。
最后秋千成了梨花和胖橘的地盘,蹲在上头,弓背缩着脖子,像两只孵蛋的老母鸡,这模样把凤珏和小小都给逗乐了。
酒楼的生意依旧很好,小小看重食材的新鲜,从不用隔夜的,又爱钻研新菜式,力求色香味面面俱全,价格也公道,很快就在附近几个县城打响了名声,把高升酒楼也给比了下去,徐良对此十分满意,整天笑呵呵的,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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