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 身后一个清澈的声音跟了上来,金雨苫回头一看,焦栀已经跑到了与她并排的位置。
“山前有个严圆眼, 山后有个严眼圆,二人山前来比眼,不知是严圆眼的眼圆,还是严眼圆比严圆眼的眼圆?”
他又急又快地说完这个绕口令,不慎呛了一口风,便用拳头抵着嘴巴低头咳嗽,宽大的肩膀耸动着,步子停了下来,金雨苫一边拍着他的雾蓝色羊绒毛衣,一边嗔怪道:
“嘚瑟吧?谁让你感着冒还出来跑步?”
他把手里拎着的早餐递给她,问:“我那一年的专业水平还在吧?”
“还凑合吧,”金雨苫故意扣他一分怕他骄傲,便学起专业老师的语气说:“同学你的声音条件不错,但是要记住,用心吐字……”
“用爱归音。”他很快就接上了这句把播音学生听到耳朵长茧的话。曾是同一专业的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声音条件这么好,当初为什么转专业?”她就地坐下来,打开早餐,这一次记得先递给他一个包子,自己才吃起来。
他也坐下,白色运动鞋纤尘不染,握着包子说:“我高三的时候就想考农科专业,我妈不同意,她比较反感我回到我爸身边搞农场。播音主持随便考的,想着大二偷偷转专业她也不会知道。”
金雨苫抽了抽嘴角:“随便考的?你专业课成绩排多少名考进来的啊?”
他伸出一根手指。
金雨苫膜拜地看着他,说:“难怪啊,我专业课成绩,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指头。
“第五?”
“第50。”她懊丧地说。
他露出一副“我怎么会跟你玩”的表情。
金雨苫赶紧说:“但我文化课第一。”
他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还好,我们的孩子保住了第一的基因。”
金雨苫打掉他的大手:“谁要跟你生孩子!”
他双眸含笑,眼角微微下垂,显得很无辜,可目光又大胆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着,两侧精小的牙齿笑起来像个孩子,偏偏轻薄唇线又带着点性感。他这般盯着她,让金雨苫忽然有了一种他正在对她做着可以生出孩子的事的错觉……
她受不住这个男人如此直白轻浮的目光,当即又羞又恼,就要站起来,却被他伸出长臂一扣手腕,拽住了。
他坐在地上仰视着她,忽然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问:“你喜欢主持吧?”
金雨苫又重新坐下,和他面对面,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说:“我的梦想呢,是做一名好记者。”
“如果不是热爱主持,文化课第一,为什么不考新闻专业?”他反问。
金雨苫的心被闷闷地锤了一下,说:“我又不是没试过……校电视台主持人的竞选、各种晚会的主持人报名,我都参加,但主持人的位置就那么两个,总有比我条件好的适合去站在镜头前和舞台上,有人在台前,就应该有人在幕后。”
焦栀一览她眼中不易察觉的落寞,说:“可是人人都渴望在台前。”
“做人要实际一点吧?”她低下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焦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盖,举到她面前,说:“第二个瓶盖,我想让你梦幻一次。”
“梦幻?你想干嘛?”金雨苫警惕地看着他。
“去报名校庆主持人。”
她沉默了。
“小栀呀,你以为我不想吗?”她嗷呜一声把头栽倒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蓝天:“那可是90周年校庆啊!我校牛人那么多,说不定同台主持的还有某卫视知名主持人的学长学姐回来助阵,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小小小……”她把目光钻进拇指和食指捏出来的小缝隙:“小小小虾米,报名了又能怎样呢?”
他侧低着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女人,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比划:“你这么一个小小小小小虾米,可是我的荣耀。我先来投你一票。”
金雨苫在他的手指上亲啄了一口,后脑勺还靠在他的肩膀上,仰起脸朝他甜美一笑:“谢谢你呀,小栀。”
“去报名吧。”他把瓶盖放进她的掌心,将她不敢握住瓶盖的小手包裹住,合上。
金雨苫的手,被他握着,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无名的力量。
比起被轰下台,没上过台的遗憾,会更加痛苦吧?
有谁知道,好多同专业的同学只是大一做做样子的出早功,她至今扔在坚持练着?
就因为老师在大一时说过,慢跑可以增加肺活量,从而提高对气息的控制能力,所以她风雨无阻地坚持着每日晨跑。
她从不愿对人袒露出自己对播音的热爱,就怕有人说她相貌平平、天资不够。于是她找个僻静的地方默默地努力着,每天每天。而现在,她被焦栀这样鼓励着,也忽然想要看一看,那个当初入学专业排名倒数的她,经过两年半的刻苦坚持,到底能不能追的上那些打游戏、追剧、泡酒吧的同学们。
作家冯骥才说过这样一句话:风可以吹走一张白纸,却不能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
两个人在体育场吃了顿励志的鸡汤早餐,金雨苫就去DIAMOND打印社打了一份校庆主持人报名申请表,恰好碰上打印社的店员小妹今天离职,金雨苫才想起小抒子的事,便给焦栀推荐小抒子来做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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