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碧没想到他竟然与庞先生认识。
她立刻摆摆手,耳尖都泛了红,“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敬仰而已,没有想过见面的……”
假如真的见到了庞鸿儒,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不见?”他仿佛起了玩笑的心思,追问。
宿碧点点头,又抬手把头发别在耳后,这一系列小动作后才又不自在的看了宋怀靳一眼。四目相对,她脸又红了些。
实在是很英俊的长相了,眼镜更添斯文。这样一个男人走在她身侧,隔得这么近,宿碧根本无法放松下来,心口也如鹿撞。
走到车前,又很绅士的替她们拉开车门。
因为邓书汀家离立华大学更近,因此先送她回了家。邓书汀下车后,他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问她,“要不要坐前面来?”
她看着他,竟然没法开口拒绝。最后忍着脸颊热意点点头,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开车也很赏心悦目。手松松握着方向盘,如果因路况停了车,多半会把手臂搭在打开的车窗上,另一只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腕表又露出来,袖口也透着考究。
再小一些的时候,宿碧只见过穿长衫的男人,一身文人清高气质,有些男子还很瘦弱单薄。后来也见过许多西装革履的人,但似乎没有一个像他穿起来这样好看。
个子高大,宽肩窄腰,笔挺西裤下一双长腿,气质也与她从前见过的男人都不同。
像是内敛的,绅士的,又懂许多她不懂的。她说不出他适合怎样的场合,但也许是第一次见时那种宽阔考究的剧场音乐厅,脚下踩的都是行走起来无声的暗红地毯。
她不敢想象这样的男人是自己的未婚夫,而现在她似乎并不再抗拒这门婚事,还隐约有些期待。只是她依旧担忧他们往后相处不到一起,没有共同话题可聊。
于是宿碧这晚罕见的失眠了。
她本来眼底隐隐有笑意,嘴角却矜持的抿着,把脸埋进蓬松柔软的被子里。但没一会儿脸上又有了愁云,盯着虚空发呆。
辗转反复,难以入睡。
……
“怀靳,今天为什么没来接我?”
他靠在沙发上,右手拿着听筒,“不是让司机过去了?”
“可你说好亲自来接我的呀。”
“临时有事。”
四个字,漫不经心的语气,杜红音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想到坐他车的女人,咬咬唇,“那……”她顿了顿,笑道,“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坐游轮?你好久没陪我了,我们正好可以在游轮上过夜。听他们讲那艘游轮房间很舒适,连床也参照洪城最好酒店的做派。”
她隐晦的暗示,宋怀靳怎么会听不明白。唇角勾了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浑身懒散,兴致寥寥,“这段时间忙,忙完再陪你。”
“你忙完不是该结婚了,不陪你新婚妻子?”杜红音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嫉妒一旦破土便疯长,她高估了自己。
宋怀靳脸色一点一点冷下来,嗤笑一声,“不是说要做明星?砸钱捧你就专心拍海报,别浪费我的钱。”
说完起身,随意放下听筒挂了电话。
“先生,厂里有文件需要签字。”阿东默默走到他身侧。对刚才那通电话像丝毫不好奇,或者干脆就像恍若未闻的样子。
宋怀靳低头扣着袖口,“拿过来吧。”
“好的。”阿东接着问道,“明日音乐会的门票已经拿到了,要送到哪里去吗?”
他冷眼盯着雕花的廊柱,面无表情,过了几秒慢悠悠说道,“随便给谁打发时间吧。”
一通电话败了他所有兴致。即便那朵像泡在一汪盈盈清水里的睡莲,也没了去逗弄的意思。
……
婚礼前几个月,宋怀靳渐渐因为工厂的事忙了起来。宿碧为了避免整日胡思乱想,就用了更多的空闲看书练字,要么就和邓书汀出门听音乐会,如果有演讲,就再去凑个热闹。
她的生活乏善可陈,但洪城每日似乎都有许多变化与新鲜事。
譬如那天邓书汀拿了一张海报让她看,宿碧才知道杜红音成了这段时间洪城社交名媛们追捧的明星,不管是小姐还是太太都十分关注她,照片甫一见报,过一两天她穿的款式就能在女性中风靡。
海报上的女郎齐肩卷发蓬松,旗袍勾勒曼妙身形,五官明艳精致,不知让多少男人垂涎。
“你知不知道报社都已翻出八卦啦?”
宿碧疑惑,“什么八卦?”
“是……”邓书汀话一出口又吞吞吐吐,“是和你未婚夫的八卦……”
宿碧愣住,邓书汀这才拿出另一张带来的报纸,一个颇显眼的大板块绘声绘色讲杜红音与宋家少爷如何如何。仿佛诸多线索,没有哪条确凿,却能让人浮想联翩。
宿碧看着报纸,没说话。
“你别在意,报纸写东西从来捕风捉影,再说你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就算杜红音有什么心思也该消停才对。”
她沉默。
“阿碧?”
宿碧朝好友笑笑,“我没事。你也说了都是报社捕风捉影,既然有了婚约,我只能相信他,何况我也得相信爷爷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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