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宿碧越发觉得隐瞒是正确的,她挽着许妈的手玩笑道,“但不管怎样,我回了宿家就还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您说对不对?”
“这个嘛……”许妈忍不住笑,“你现在管老爷管的这么严厉,从前可没有这种说一不二的气魄。”
“爷爷是病人,我当然要好好照料他。”
“是是是,多亏有你帮我,我这才轻松不少。估计也是人老了,不比以前经用。”
“您哪里老了。”宿碧发觉爷爷生病后,自己就对生老病死一类的词更加抵触了,“平日多把事情给别的下人做,您多休息。”
许妈摆手,“算了,闲是闲不住的。”
因为提前得了消息,所以第二日放学后宋家司机便等在门口。车刚开到宋宅门口停下,后面就也跟着停下一辆黑色汽车。
宿碧大概猜到是谁,抱着书下了车,在车旁停了停,然后径直朝着后面那辆车走去。
后面车里的司机下车来,绕到右后打开车门,下来个高挑女人,旗袍配高跟鞋,眉毛描的又细又长。
杜红音一只手搭在车门上,笑盈盈道,“宿小姐。”目光流转时暗自打量宿碧,面前一身学生装的少女娇嫩可人,怀里抱几本书,一身书卷气,看着怎么也不像她从其他人口中听见的“宋太太”的模样。
那日聚会有几位太太提到上回谢家晚宴,说北成的宋老板妻子举止大方优雅,挽着丈夫手臂时仿佛天造地设一对,还说从没见过有人能将旗袍穿出那样独特的风韵。
什么风韵?杜红音觉得自己想象不出宿碧穿旗袍的样子,潜意识里大概还是不屑的。
“杜小姐。”宿碧笑了笑,也没将面前人对自己的称呼放在心上,“你过来有事吗?”
“其实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杜红音有些懒洋洋的往车门上靠了靠,“是关于巴勒的一些事,我想亲自过来嘱咐宿小姐一声。”
宿碧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后退一步,“杜小姐里面坐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里在沙发上相对而坐,宿碧放下书问道,“杜小姐要喝点什么吗?”
“不必了。”杜红音笑笑,“几句话而已,说完我就走。前天刚从上海回来,累的很,好像还没歇过劲来……”说着她又像是不好意思的笑道,“又说远了。其实就是关于巴勒的一些要注意的东西,我怕说给下人听他们记不住。我好歹养了它一段日子,总不能让它因为下人的疏忽而受苦。”
宿碧原本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温水,闻言忍不住道,“如果真的担心,那继续将它养在身边才最好。频繁更换主人想来对于巴勒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我才又将它还给怀靳的。毕竟当初是我夺人所爱。而且要不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再养它,即便是还给怀靳我也舍不得的。”
“怀靳”二字莫名让宿碧心里觉得不舒坦。或者说,今日杜红音的到来就让她潜意识觉得不对劲。
杜红音接着说道,“巴勒它每日必定是要人带着出去散步的,至于吃的……”
眼看就要絮絮叨叨说下去,宿碧微微一笑打断道,“抱歉,杜小姐这样说,即便是让我坐在这里听也是记不住的。不如让下人记下来如何?如果还不放心,杜小姐也可以写了之后差人送来。”
杜红音笑容一顿,“……我还以为宿小姐会想听呢,毕竟巴勒的习性只有我与怀靳了解,它还认生,宿小姐不想早日跟它熟悉吗?”
“自然是想的,不过我现在想起来,巴勒最初在宋家养,大概下人们还记得它的习惯吧?荣妈,你说是不是?”
荣妈见宿碧转头看她,忙上前一步笑道,“我虽年纪大了些,可记性还是好的,少夫人大可放心。”
杜红音攥紧手,她可小看宿碧了,竟然这样伶牙俐齿。勾了勾唇角回道,“……这倒也是。”不过想到今日自己带来的东西……杜红音心情瞬间好转,她站起身,“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打扰了,不过烟瘾犯了,不知宿小姐介不介意我在庭院抽支烟再走?”
宿碧也跟着站起来,笑道,“当然不介意。”
杜红音风情万种的一挑眉,拿起包往外走了两步后便低头翻找起来,先取一支细长女士香烟抿在红唇边,又慢吞吞掏出一个银色打火机。
宿碧抱起书不经意一抬头看见那一抹银色,整个人愣在原地。
红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她,纤细五指熟练拨开打火机盖,啪嗒一声响,一簇火苗冒了出来。香烟凑近,不多时便被点燃,再一吞吐,烟雾弥漫。
杜红音就在这袅袅烟雾中侧过脸轻笑着看她一眼。
那是她送给宋怀靳的打火机样式。宿碧肯定自己没有认错。可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她无从得知。
潜意识里却仿佛已经有了答案,不然杜红音不会是这样的神态,兴许这也才是她来找自己的最大意图……
宿碧慢慢走上前去。
她面无表情盯着杜红音五指间的打火机,问道,“杜小姐,不知是否介意告知我这只打火机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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