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淼淼抱着书包蹬蹬蹬地跑过去,很自觉地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低头翻包里的课本。
她身上有股香甜的味道,像雨后清新的小雏菊。
柳淼淼把化学课本翻出来,捧到他面前,乖巧得像个给大人上交糖果的小孩子。
谢灼翻到今天上课那一页,用黑笔帮她把被罚抄的题目圈起来,“是这道。”
柳淼淼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看那道题目,点头:“噢。”
谢灼侧眸看她,又问:“你会做吗?”
柳淼淼很诚实:“不会。”
谢灼:“⋯⋯”
柳淼淼眨巴着大眼睛:“要不你教教我?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她眼底有一层很浅的光晕轻轻漾动,眼型先内勾而后上挑,本身是美得很有攻击力的长相,眼尾那颗泪痣点缀却生生将她衬得柔软妩媚。
谢灼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不觉抿了抿唇。笔尖在课本空白处写下两条化学方程式,怕她不理解,又将需要了解的知识点在前面一一画出。
“这道算是基础的实验题,从前面课本就能找到答案。”谢灼说。
柳淼淼盯着两条方程式分析许久,拿了笔,在草稿纸有模有样地写出来,问他:“是这样么?”
柳淼淼对比了自己和他的,明明是同一条反应物和生成物的化学方程式,他年的字提笔走势干脆利落,怎么看怎么顺眼,而她的张牙舞爪,像是隔壁幼儿园三岁孩子的出品。
她居然破天荒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谢灼看了眼,说:“嗯,是这样。然后配平就可以了。”
“配平啊⋯⋯”女孩子眉毛都拧到了一起,看起来很苦恼。
谢灼抿唇笑了下,列了条公式,柳淼淼完全看不懂,眉头拧得更深,学了一会儿就没耐性了,撅着嘴巴半倒在桌面上。
哎,好难。
谢灼用笔盖敲了下她的脑袋,嗓音微微严肃:“不准走神,看好。”
“噢。”柳淼淼又努力直起身,双手托着脸颊看他计算。
少年的侧颜专注安静,柔软的额发扫过直挺的鼻梁,淡色薄唇轻启。
怕她听不明白,于是每一道步骤都尽可能地讲解得很细,嗓音清润微沉,有点像夏天悄悄融化在味蕾的薄荷糖。
“把摩尔质量算出来之后⋯⋯”谢灼抬眸,撞上女孩子的目光。她双手托着脸,像一朵小花一样直溜溜地盯着他看。
谢灼握笔的手顿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仿佛也随之停顿了一拍。柳淼淼歪了歪脑袋,笑得懒洋洋的,眼里带着媚意:“阿灼,你以前也这样教过别的女孩子吗?”
谢灼一愣,“什么?”
她指尖缠了一绺肩头的长发,随意绕着玩,漫不经心地问:“我是第一个吗?”
谢灼看着她,静静开口:“我没有教过其他女生。”
“那就好了,阿灼你只可以这样教我一个人,不可以再教别人。”柳淼淼笑盈盈地说。
女孩子生得太过明媚漂亮,灯光底下的唇如花瓣般鲜红,一翕一合,像诱人犯罪的源泉。
眼见少年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起红晕,她却摞了摞桌上的课本,悠然起身,显然是个劣迹斑斑撩完就跑的芳心纵火犯。
“我要回房间去了。”
女孩子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雕花木门啪地闭合。
谢灼坐在书桌前出了很久神。
草稿纸上还留有她写下的字迹,一个个化学符号张牙舞爪,毫无章法,像在他心里狠狠挠了一道,又毫不留情地走开。
他唇边很轻地扯了一下,又有些懊恼地回落。
明知道她没有良心。
-
柳淼淼做完那道实验题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她把笔收进笔袋,拉上拉链,然后去客厅接了杯水。
拉开抽屉,准备拿那板白色药片时犹豫了一下,又反手将抽屉推了回去。
她将杯里的水喝完,径直上床睡了觉。
没吃药的结果就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她都没能睡着。
柳淼淼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一个晚上,最后气呼呼地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起了床。
磨磨蹭蹭收拾好书包,洗漱完换好校服出门,也才五点多钟,天空泛着清浅的鱼肚白,月亮还有一轮模糊的影子挂在上面。
柳淼淼走在返校路上,睡眼惺忪,脾气烦躁,觉得自己真是披星戴月,感天动地,太他妈勤奋好学了。
学校附近有一条小吃街,时间还早,大多商铺铁闸还拉着,只零零碎碎开了几家包子店,柳淼淼对食物提不起胃口,就随手买了杯豆浆喝。
她叼着吸管往学校方向走,经过巷子口的时候,有争吵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高个子女生把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堵在角落,冷言冷语地逼问:“作业呢?”
柳淼淼眯了眯眼,觉得那个娇小女生的背影有点眼熟,再走近点儿,看清了她脚上那双泛黄的回力球鞋。
同班同学,那个说话有点儿结巴的。
周晴瑟瑟抖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份试卷递过去:“是、是、是这个⋯⋯”
“你别说话了!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烦!”黎欣翻了翻卷子,语气不耐,“怎么只有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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