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珊心一沉,后退两步,将妖王弓握在手中,沉声道:“如何处置?”
使者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妖王弓,冷冷道:“活人莫理幽冥事,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程珊作势张弓,狠狠道:“你不能带他走!”
“姑娘,”白衣使者笑了,“这事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程珊催动真气,凝为气箭搭在弓上,箭指白衣使者,毫不退让地道:“我不管你什么仙君神佛,这是我的家事,谁也别来插手,请你立即离开。”
白衣使者收敛了笑意:“插手轮回,论罪当下九幽,姑娘,你别敬酒不吃……”
“上你的罚酒来!”程珊说着便放出气箭,白衣使者闪身躲过,箭气钉入后面小阁楼的断墙上,层层冰晶顷刻间便覆上了墙面、梁柱和地面,如程珊所愿地结成一团冰罩,将程谦包裹其中。
白衣使者眼中闪过一抹意外,失笑道:“有点意思。”说着抽出身后长剑,只听铮地一声,一道凌厉剑气直冲霄汉,剑身仙气流转,程谦身边的黑色结界遇之则退,瞬间被涤荡殆尽。程珊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定在原地,没被剑气逼得后退。
使者见程珊眼不离程谦,在那里强撑,挥剑在程珊身前的青石板地面上划下一道深沟,道:“命数天定,姑娘既为同道中人,何必执着其中?”
“谁跟你同道?”程珊气红了眼,怒道,“妖人来我家闹事之时你们不理,如今我家不成家,轮得到你们跑来收尸?要不要脸?”
“姑娘请冷静一下,”白衣使者一叹,“在下不是来收尸的,是来收魂的。”
“总归是来索命的。”程珊再次张弓,将真气提到极致,咬牙道:“要么就将我父女的命都带走,否则,你休想动我爹一根汗毛。”
白衣使者苦笑不已,跟在长春仙君身边几百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跟自己说话态度如此强硬之人,这一趟也算开了眼界,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无知者无畏”,思忖片刻,决定放弃跟程珊讲道理,直接大手一挥,将程珊扇出了程宅,转身研究起程谦新添的冰罩子。
程珊前一刻还气势汹汹跟人叫板,一眨眼的功夫便惊叫着飞出宅院,不知是那仙君使者故意的还是巧合,程珊径直摔到了门外小黄马的背上。
然而还未等趴着的程珊坐起,小黄马便突然人立而起,仰天一声嘶鸣,挣断缰绳,嗖地蹿将出去,瞬间奔出巷子。
程珊差点被颠下马,咽了下苦水,艰难坐稳,拉住剩下的半截绳子,不住道:“哎你等等,小黄你别跑了,我爹还在家呢,我得回去。”
程珊催马调头,小黄马在跑过两条街后渐渐慢了下来,却依旧拒绝原路返回,就近拐进一条僻静巷子。程珊惊魂未定,突然听到一个男声道:“我不叫小黄。”
“哈?”程珊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哪来的人声?
“别找了,我就近在眼前呢。”
程珊吓得心一个咯噔,怎么声音好像出自这匹马儿呢?程珊不禁两腿发抖,连摔带滑地爬下马来,再次和小黄马大眼瞪小眼起来,半晌,程珊结结巴巴道:“那该怎……怎么称呼马兄?”
“唉……”小黄马一声叹息,“我也不是马兄。”
话音刚落,程珊便见眼前的小黄马抖了两抖,忽地变身,成了一只个头比小黄马略高的山羊,毛色雪白,两角乌黑,眼如玄青宝石,横瞳泛着幽光,似乎还蕴着几分笑意。
程珊揉了揉眼睛,后退两步,哭笑不得道:“你好……羊兄。”
白羊道:“里面八成就是长春仙君座下唯一的弟子欧阳钧,当世唯一一位达到人剑合一境界的剑修,你想在他面前抢人是不可能的。”
程珊顿时愁上心头,暂时顾不上追究黄马变白羊,而且还开口说话的奇诡了,哭丧着脸问道:“那该怎么办?真要让他带走我爹爹,那岂不是回天乏术了?我一定要把爹爹抢过来。”
白羊沉默片刻,似有些为难,道:“既然那欧阳钧开口断定令尊阳寿应尽,那应该不差的,就算把人抢过来,恐怕也要费尽心思才能全他性命,一定要抢么?”
程珊恍惚了一瞬,她一直觉得这些日来的光怪陆离只是人生的一场意外,早晚有一天,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她还是那个被爹娘疼爱、万事不用费心的孩子。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爹娘彻底不在了,她该何去何从。
程珊脑子里嗡地一下,浑身冒起冷汗。面对韩珞,面对明焰,甚至面对银鳞之时,程珊都有过恐惧之感,然而却都没有这一瞬间的念头让她惧怕和彷徨。没有家,她感觉自己被悬在半空,没有起点,也没有归宿。
程珊下意识地逃避思考这种可能,想到既然韩珞可以强留父亲在凡界,自己应该也不难做到,便郑重点头道:“一定要。”
白羊无奈一叹:“既如此,就让臣上去交手,姑娘在旁掠阵即可。”
忽然凭空冒出一个帮手,程珊欢欣不已,不过转瞬即觉怪异,什么臣?程珊左看右看,怪道:“你在跟谁说话?”
一声轻笑过后,白羊消失不见,程珊面前多了一位轩昂男子,着文士衫,笑意儒雅,朝程珊拱手作揖,声音低沉却清晰地道:“臣羊太宰,见过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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