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太宰没意识到自己就正在惋惜,怔怔出神间,忽感旁边有人扯自己衣袖,转头见是程珊,一双大眼睛中有些意味不明的伤情,“他会死吗?”程珊问。
羊太宰忙轻推着她远离众鬼,回到街上,继续前行,道:“不好说,其实我倒觉得鬼帝未必是想除掉他。”
“怎么说?”程珊紧张追问了一句,又忍不住频频回首,望向魔寂碑。
羊太宰道:“传闻韩不伤初死之时是个怨鬼,神智不大清楚,连鬼差都没拘住他,被他逃回凡界大肆害人,后来幽冥出动了众多鬼将鬼差,大费周章才把他弄回来。这期间不知是把哪位鬼将得罪得狠了,韩不伤竟然没被送去轮回司接受审判,也没进地狱,而是直接被扔进了化魔渊。”
“啊?”程珊不禁惊呼出声,旋即反而心下稍安,合着这位便宜师父还不是第一次进去,那应该很有经验才对。
“你小声些!”羊太宰被程珊吓一跳,紧张地左看右看,见附近没有鬼差才继续道:“在那之前,魔寂碑上的名录大概几年十几年才能更新出一个新名字,不料韩不伤进去后的几十年里,魔寂碑上的名录迅速增加,最快时甚至一年多出一个,最后惊动了鬼帝。”
羊太宰微一停顿,拐进一条漆黑小巷,程珊眼中闪着惊奇的光,至此已经猜到下文,却还是忍不住催道:“然后呢?”
“鬼帝亲自赴化魔渊查探情况,这才发现韩不伤不仅没被化魔渊中的怨气同化,反而恢复了神志,化魔渊中的好些魔煞都成了他的给养,他在里面横行霸道,搅得众魔苦不堪言。”
羊太宰说话间停在一栋紧闭的房子前,门头上插着一盏红色灯笼,灯笼上书“打铁铺”三个字,下面挂着个铃铛。羊太宰住了口,抬手拽了拽铃铛。
程珊好奇朝门处张望,脑子里仍是韩珞的过往,不用说程珊也能猜到,最后自然是韩珞被鬼帝赦免释放,一路提为幽冥护法,只不知这两个又是怎么闹掰的。
程珊无暇多问,因为屋里有动静,有人来开门了。门内站着的,皮相是一个红衣少年,眉清目秀,肤色虽不像其他鬼那般带着青黑,却也不是正常人的白皙,气质冷冽,眼尾带锋,程珊下意识地往羊太宰身后一躲,那少年却将目光定在了程珊背后,浓眉微簇:“紫电?”
羊太宰哈哈一笑,道:“正是紫电,”抬手示意程珊进屋,“进去再说。”
那少年侧过身,让开门口位置,程珊跟着羊太宰进门,感觉到少年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一时如芒刺在背,羊太宰见她有些拘束,笑呵呵介绍道:“这是红缨……呃……算是紫电的朋友吧。”
程珊一头雾水,一张弓也有朋友?顿时紫电的形象在她心中又上了一个档次。少年点头道:“我见过你,还未成形的时候。”
“啊?”程珊继续莫名其妙状,羊太宰忙道:“她不是紫电,紫电尚未有魂。”
程珊心思急转,顿时一个念头冒将上来,问红衣少年道:“你是?”
羊太宰接话道:“红缨是魂器。”
程珊顿时了然,不消说,定是妖王麒耀的某种神兵的魂器了。羊太宰也不废话,单刀直入对红缨道:“你陪我走一趟轮回司,从欧阳钧手里抢一个生魂。”
“欧阳钧?”红缨满眼疑惑,“长春弟子,那个剑修欧阳钧?”
羊太宰苦笑:“这世上还有几个欧阳钧是我应付不来的?你帮我缠住他的剑,我攻击他的人,”说着转向程珊,“你自己找机会抢你爹的魂。”
程珊想了想,道:“他也有冥魄炉吗?”万一到时候不知道抢什么可要抓瞎。
“什么冥魄炉?”羊太宰很快便明白了程珊的意思,“这个却不好打听,只听说过长春仙君有一支安魂笛,却不知这个欧阳钧用什么法器拘魂,随机应变吧。”
三人商议妥当,立即出门,羊太宰未介绍程珊来历,红缨也不主动过问,只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无论是鬼城还是地狱,轮回司还是化魔渊,幽冥界所有地方的出入口都在厚德宫。三人刚走到街头,忽然听到一阵喧嚣,一阵似欢呼似惊呼的喧哗过后,羊太宰不禁脚步加快向前走去:“魔寂碑有变!”
程珊闻言一惊,小跑跟上羊太宰,二人三步并两步地回到众鬼集聚的河边广场,只见庞然矗立的魔寂碑被血红色的光晕笼罩,周围狂风肆虐,黑水河浪花四溅,之前还紧靠着栏杆看热闹的鬼怪纷纷后退,眼睛却不离碑上字迹,有那看不清楚的急切问近旁之鬼:“是什么?是什么?是韩不伤否?”
“你傻啦,是韩珞!”
“不伤”终究只是鬼帝送的名号而已,如今收回,看来是真打算弄死他了。
程珊心急如焚,一时忘了隐蔽自身,拨开众鬼,逆流挤至栏杆处,探出半个身子朝河中石碑张望,羊太宰见状忙跟了上去,站在程珊身后,挡住了众鬼视线,红缨不一会儿也神色漠然地走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无声站在一旁。
羊太宰与红缨,一个倒卖阳元,一个是炼器高手,在鬼城都有点威望,有嗅到程珊不对劲儿的鬼见这架势,一时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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