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偏过头,眨了眨眼:“陛下让你与南梁和亲,你爹不是已经领旨了,你不知道吗?”
‘咣’地一声,吴萱手里的茶杯滑落,阳光折射到铜镜里,光反射到铺着大红团绣布的桌面,一道光线刺痛她的眉目,就像针扎在她的眼里,她摇着头,说道:“不,不可能……”
有春意盎然的气息碾转在空气里,吸进肺里,心中却如苦莲一般。
城楼上的大钟敲过一下,玄武门的侍卫轮班换岗的时候,火把在甬道里左右摇晃,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一团红彤彤的火焰,其余都是一片黑色。甲胄的摩擦声尖锐,吴会说道:“左御林军去南门口,右御林军去北门口,剩下的人巡夜——”
脚沉重的迈在地上,走过一条条甬道,空旷的回声回荡,风打在墙壁上,硬生生的吹到脸上,短暂刺骨。
“吴将军——”
“吴将军——”
吴会听到,停下脚步,提防地向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宫女在转弯处叫他,他走过去,才知道这名宫女是公主殿里的。
“吴将军请。”
吴会本来犹豫,左右张望,见没有人,才迈动步子。
承平在六角亭子里等得焦急,夜空挂着皎洁的月亮,随手拿起一颗水葡萄,就在这时,吴会身上甲胄的声音细细碎碎,他走过来,挺拔的身姿在黑暗中忽明忽现。
“公主。”他站得远,拜了礼。
承平扔了葡萄跑过去,想说什么,又咽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才说:“吴会哥哥——我正想问你,萱儿她,今天没事吧?我看她失魂落魄的就跑了出去,不知道她怎么了……”
“没事。”吴简淡淡地说。
“真的吗?她身体没什么事吧?”
吴会沉默了,他的身量像一面墙,替她挡了北面吹来的风,从她耳侧过,眼光之余,夜空中的灰云在飘动着。
吴会道:“不。萱儿身体没有事,只是因为和亲之事,在家里大闹一场。”
承平惊讶了一声,“为什么?”
吴会想了想说:“公主不该告诉萱儿她要和南梁和亲之事。”
承平皱眉,听着好像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不解的问:“我以为她知道的,你们为何要瞒着她?等到和亲那日她不照样知道吗?”
“萱儿性子刚烈,我们还不知道怎样和她说,既然此事已发生,也只能让她这么闹下去,等过些日子她心情平静下来,自然就好了。”
承平点点头,松了口气。吴会看了看天方,道:“公主,末将不能在这里久留,先告退了。”
到玄武门不久,下岗的侍卫就把一个红漆提盒递给吴会,“方才有人拿来的,说是给将军你的。”
“是什么人?”
侍卫记不得,说:“该是将军您的家里人吧。”
上面的盖子揭开,热气就冒出来,还有香气,侍卫闻到味道都忍不住跑不过来,说道:“真香,家里这么惦记您,值夜还给送汤过来。”
吴会觉得不对劲,家里是不会给送汤来的,他道:“来历不明的食物,还是拿去扔掉吧。”
侍卫们围在火柴堆面前,都觉得可惜,侍卫头上来笑道:“将军,您不要那就给我们吧,我们值了一宿班都快变饿鬼了。”
侍卫头把提盒拿过去,与侍卫们分着,等汤碗都空了,有人拿了一碗汤上前,“将军,这里怪冷的,您把这一碗吃了吧,放心,我们尝过了,没毒。”
汤还剩着余温,香气扑鼻,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还是喝下了,流进胃里,身体暖融融的,他抹了一把嘴,把佩剑放进腰间。
第64章 新月03
皇帝进来常卧在塌中,午时吃过午饭便小睡一会儿,再将奏折过目一遍。
贵妃进来,让人把长盘放在桌上,端过碗来,坐在塌沿,她道:“陛下小心劳了神,把这碗汤药喝了吧。”
皇帝移开奏折,坐起来一点,他身上披着外衣,说道:“整日喝这个,起先倒是鲜美,喝多了就感觉无味了。”
她笑道:“太医让您多喝补身子的东西,臣妾才天天给您熬的。”
“辛苦你了。”皇帝用汤勺在碗里舀了几次,香味弥漫,他慢慢喝下去。
皇帝进来面色好转不少,怀王代他处理朝事井井有条,自然心中宽心,二来二皇子平王将被遣返徐州,本该定他的罪,但陛下终究是网开一面,但皇帝的眼中始终有一丝暗淡,也许是今天平王就要出发的日子,从此以后,再见面也难说。
贵妃似乎看穿了这一点,柔声道:“陛下,平王就要回徐州了,让他来给您道别吧?”
皇帝把碗用力放在桌上,厉声道:“不需要!”
贵妃就此闭嘴,把碗放回长盘,由人拿出去了。
琤琮的流水从高崖上潺潺流下,哗啦啦地响声在山谷回荡,从山脉深处传来。击鼓的缒子毫不留情地打在鼓面上,鼓的内部传出闷闷地雷声,咚咚地响彻天际,人的耳骨接二连三的接收这个巨响,有短促的耳鸣,从远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刀枪的摩擦,马蹄的踏踏声,还有人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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