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时披着外衣,在案桌上坐着,把那一本本奏疏过目,眉宇间却皱成川字,成海静静地站在皇帝身后,一会儿见宫人将药方拿来。皇帝只是抬起头,旁边的床上躺着太子,正沉沉的睡着。
皇帝低沉的说了句:“给朕看作什么?还不快去让人抓方子煎药?”
皇后才从床上站起来,她一日没有睡,忧虑过度,竟显得病态,皇后却过了一遍药方,就给了宫人,她道:“不知道这回管不管用?”
皇帝盯着奏折的目光向前看,忽然长叹一口气。皇后问:“陛下是累了吗?”
皇帝转身问成海:“平王何时回来?”
成海琢磨了一会儿,他也答不上来,说:“陛下半月前给平王的徐州递了书,可后来怀王去征夷族就无需让平王回来了。陛下忘了吗?要不再让人传一次平王?”
皇帝想了想道:“也好,这两日让人去徐州通知平王回京。”
皇后看着帐幔内的太子,耳边听皇帝要听平王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次陛下单单不是为了让平王回来探望自己的哥哥。成海下去了。皇帝量着皇后的脸色不好,让宫女端一碗粥进来,皇后摇摇头:“臣妾不饿……”
皇帝轻笑道:“不饿也得吃,你看这两年你都——”便不再说下去,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此时天渐渐青了,他为了让皇后不去胡思乱想,便道:“平王年纪不小了,竟在徐州胡闹,皇后对他有何想法?”
皇后和皇帝都笑了。皇后道:“臣妾不是一味袒护自己儿子的人。平王在徐州的事迹臣妾也听那边的侍人回过……平王自幼调皮,长大了也不安分,说来也是臣妾这个做母后的自幼管教不当。”话语中多是为人母的自责与无奈,屋内的烛火快要烧完了,皇后又道:“如果陛下给平王许配一门亲事,是不是能定一下他的心思呢?”
皇帝拉过她的手拍了两下。宫人端来药,皇后亲自给太子一点点喂下去。
已是黎明时分,皇帝回去换朝服,步子走的极快,等到了寝宫不久,成海走进来,在陛下的身边说道:“怀王昨晚去太常寺看兰妃娘娘,逗留了三个时辰才下山。”
皇帝道:“再没有去其它地方了?”
成海道:“侍卫说并没有。”
皇帝自言道:“那就跟他无关了。”
成海说道:“陛下难道是指太子突然发病——”此话未完,皇帝望了一眼,成海自知失言,连忙闭嘴。
巳时的时候,皇帝下朝,承平公主到了宣政殿,后面跟着一班小宫女,承平挥挥手,让她们在门外等候,自己跨进门进了去。
皇帝见到承平公主面带喜色,自己颓废的精神变转好了不少,又凝视着她手里折的一枝梅花,皇帝道:“又去上清池折梅花了?”又道:“这梅今年开得真好。”
承平把梅花在手里转了转,弯眼笑道:“这是儿臣在兰宁宫折的。方才路过兰宁宫,甬道里就传来一阵阵香气——里面的梅花齐展,比上清池的艳丽!”这时承平手里的那枝梅花落下了几片花瓣,贴在地上。
皇帝的笑意好似凝固了,问道:“找父皇有何事?”
承平怔怔看着陛下,赌气道:“父皇难道忘了承平的生辰吗?”
皇帝恍然想起,“哦”了一声,“父皇差点忘了——”承平愤然站起来,“哼”了一声,这时皇帝哈哈笑道:“又使小性子,承平生辰父皇怎么会忘?说吧,你要什么?”
承平扬着脸说:“哪一年的生辰不都一样?”
“那你想要什么?”
承平眼波一转,道:“儿臣想到宫外看看。”
“不可以。”皇帝断然道。
承平咬着嘴唇,灰心丧气地说:“做生辰好生无趣……”
外面正是储宫的宫人,对成海说了几句话,成海听完笑着对陛下耳语了几句。皇帝听了果然心情大好,道:“朕知道了。”
皇帝看承平哀哀地样子,心里也不忍,便道:“那今年叫梨园的乐府舞姬给你助兴,这可好?”
承平道:“承平还要请好多好多人来!”
皇帝应许了她:“好,朕随你!”
承平站了起来,“谢谢父皇!”临走她跑到南窗边,把手里的一折梅花插上了,随后喜滋滋的走了出去。
皇帝转脸就看见南窗边插着绯红的梅花,不觉怔怔的,便问成海:“兰宁宫现在还有人吗?”
成海不知陛下问的是住的人还是什么,于是道:“兰宁宫日常有宫人每日打扫——”
皇帝“唔”了一声,开始阅奏疏。
承平公主一路走,后面的宫女发觉路不对,便道:“公主您去哪儿呀?”
承平不发一言。忽然她看见前面一队巡卫,领头的那人挎着刀,她喊道:“吴会哥哥——”她向空中挥手,袖子落到臂弯。
吴会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看见一人走过来,认清是公主后,他远远的就行了礼,后面的卫兵也跟着跪了下去。承平走到吴会面前,吴会道:“给承平公主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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