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帝心难测,若是上一世,她许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可重活一世,她又怎么可能为难自己。
柳衍之死,今个儿这事确实是导火线。可真正要他命的,是皇上。
心里这么想着,谢元姝随纪氏缓步往鹤安院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谢云萱的声音:“祖母,您年岁大了,可不该这样忧思过甚的。府邸有大伯在,谁敢给小姑姑委屈受,大伯自然会替小姑姑做主。”
谢元姝闻言,笑了笑,缓步走了进去。
凤阳大长公主见她进来,佯装生气的不理她。
谢元姝如何不知母亲这是气她出门没让侍卫开道,气她差点儿让自己受了伤。
她笑着上前偎依在母亲身边,“母亲,我答应您,日后一定不会一个人偷偷出府了。一定让侍卫跟着。”
凤阳大长公主哪里是真的和她置气,这会儿如何还绷得住,哽咽道:“你也就会哄母亲开心。”
谢元姝安抚她道:“母亲,萱姐儿说的对,您年岁大了,莫要这样忧心。”
凤阳大长公主却是暗暗叹息一声,“方才你大嫂该是和你说了,皇上下旨杖毙了那柳家公子。”
“要我说,这事儿皆因他的莽撞惹出的祸事。可皇上这般举措,明着是为你做主,实则是为了敲打皇后。这原也没什么,可皇上竟然拿你做棋子,半分都没有考虑于你名声的影响。”
“毕竟这人言可畏,怕是传出去,就成了你仗着郡主之尊,愣是要了柳家公子的命。”
谢元姝倒没有想到这点,顿了顿,她开口道:“人言可畏又如何?女儿不会放在心上的。”
凤阳大长公主神色凝重道:“也是你大哥性子鲁莽,闻着这消息直接就往御书房去了。宫里人多眼杂的,定会生一些流言蜚语。”
闻言,谢元姝一字一顿道:“女儿倒不这么觉得。大哥的性子,若不这样气冲冲的往御书房去,依着皇上的性子,怕要疑心他了。”
“所以,大哥这一遭其实是去对了。我们谢家以军、功起家,阖宫内外谁不知大哥疼我,遇着这事,若还能沉得住气,这样的稳,若是放在文臣身上,许没有什么。可偏偏不能是大哥。”
听了这句话,凤阳大长公主身子猛地一僵,是啊,她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她只觉得这事儿儿子做的失了稳妥,可实际上,这事儿其实最忌讳的就是稳。
想到女儿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她心中满是惊讶。
这时,门口传来谢敬称赞的声音:“母亲,幼姝说的有道理。”
谢敬才从宫里回来,知道因着今个儿之事,母亲难免忧心,一回府就急急往鹤安院来了。
只他才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幼妹那番话。
要说他征战沙场这么些年,性子确实是直,记得年轻那会儿,爹爹也总说他该学学文臣们的九曲回肠。可这些年,他愣是没学会。
他万万想不到,幼姝会如此揣测皇上的心思。
见谢敬来了,在场的人忙起身给他行礼。
纪氏亲自侍奉着给他倒了茶。
谢敬轻抿一口茶,笑着看向一身男装的谢元姝。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然这般俊俏?凭这长相倒和我家幼妹挺般配的。”
就知道大哥要打趣自己,谢元姝也不羞恼,上前抱拳笑道:“郡主身份尊贵,小生却是外地来京,虽有求娶郡主之心,却怕国公爷舍不得郡主外嫁。”
话才说完,谢元姝先绷不住,笑场了。
凤阳大长公主看着谢敬,笑骂一句:“你呀,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样逗你妹妹玩。也不怕传出去,惹了别人笑话。”
谢元姝笑着走到大哥跟前,挽着他的胳膊,难掩笑意,正要说什么,却听外头丫鬟进来回禀,“殿下,大姑娘过来了。”
谢云菀这些日子依然跟着方嬷嬷学规矩,是以方才才听闻谢元姝车驾受惊之事。
她怎么命这么硬呢?还有那韩家世子爷,怎么偏偏那么巧又救了谢元姝。
她心底恨不得谢元姝去死,可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忿,往鹤安院来。
是以,方才她也听到了爹爹打趣谢元姝,闻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她心中顿时一阵酸涩,只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强撑着嘴角的笑意,缓步走了进去。
给各位长辈请安问好之后,她担心的看着谢元姝,道:“那柳家公子好生无撞,竟敢惊了小姑姑的马车。我看他日后再不敢在大街上嚣张跋扈了。”
她只听闻小姑姑让人押了那柳家公子往官府去,并不知,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让人杖毙那柳家公子。
所以,当她听闻这事儿时,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她紧紧攥着手,指甲陷入肉里都丝毫不觉得痛。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区区一件小事,皇上竟然这般震怒。
谢元姝虽为郡主之尊,可也未免太嚣张跋扈了。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无处不在的彰显自己的尊贵。
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在鹤安院陪着凤阳大长公主用过晚膳之后,才退了出去。
一回到凤昭院,谢元姝便吩咐芷东拿了那疗伤的膏药,往镇北王府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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