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重活一世,他是那个坐上至高之位的人,谢元姝虽也知道他此刻言语间有真情,可又怎么可能尽数信了他。
好在如今谢家和韩家暗中结盟,即便他如上一世顺利登上那个位子,她只要好生谋划,应该能够让谢家有个退路的。
届时,她也不敢奢求他还记得今日这话,只盼着,她谋划这么多,能够不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韩砺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一阵沉默,还以为她不信他,急急问道:“郡主不信我?”
谢元姝看着他眼中的急切,突地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信世子爷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我只希望,若真到了那一日,世子爷能记起今个儿所说这番话。”
对于她突然亲昵的动作,韩砺突地心里一咯噔,脸颊竟然微微有了热意。
他知道,郡主是有些喝醉了,否则,不至于这样失态。
谢元姝把他的拘谨看在眼中,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世子爷怕什么?我还会吃了世子爷不成?”
说完,她又意有所指道:“世子爷得王爷宠爱,可别告诉我,这个岁数了,世子爷身边还没过侍奉之人。”
韩砺半晌才明白她在指什么,想都没想,沉静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确实是没有。”
她本是一句玩笑的话,原也没指望他理会她的。
没想到,他竟然认真了。
谢元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缓解眼前这尴尬,只自顾自的喝着酒。
可心中还是不免嘀咕道,“你房里有没有侍奉的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这样急急的解释什么?”
其实她从不敢想别的什么,韩家能和谢家结盟,只要最终韩砺能看在今日一同喝酒,说心里话的情分上,能让谢家全身而退,她已经很知足了。
每个人肩上都有自己要承担的东西,她如此,韩砺也如此。
她从不会无端的要求别人替她牺牲,因为,比起单方面的牺牲,双方的利益才是最可靠的。
这一晚,谢元姝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等她醒来,芷东忍不住嘀咕一句:“郡主也真是的,怎么一个人喝那么多的酒。”
“只是也奇怪了,那一壶酒都已经空了,郡主竟然还能一个人上了、床。”
听着她这话,谢元姝微微怔了怔,想来昨日必然是韩砺抱她安歇的。
想到自己竟然和他那么亲近,她不由就觉得指尖有些颤抖。
而且,除了这个,芷东和芷青两个丫鬟,他想必也在她们身上动了手脚,否则,这两丫鬟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发觉,她的房间来了不速之客。
芷东看她有些神游九霄,以为是宿醉的结果,忙端了才做好的醒酒汤上前,“郡主,您是不是头痛啊,您也是的,整壶酒竟然都喝完了。这不头痛才怪。”
谢元姝伸手接过青瓷小碗,拿着勺子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昨晚她确实是贪杯了些,可若她没有记错,那一壶酒里大多是韩砺喝了。
他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伤口。
这样的念头让她自己都诧异极了,她怎么会这么关心他呢?
昨个儿可是他自己不请自来,她也没逼他陪着自己喝酒,就算真的影响了伤口,他也是咎由自取,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而另一边,谢云菀昨个儿也是彻夜未眠。
看她脸上的不忿,伴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到底还是没忍住,上前缓声劝着道:“姑娘,如今既然已经东窗事发,殿下和国公爷已经决定要去退亲,这个时候,您万不好往郡主身边去,帮着陈家世子爷说话了。”
谢云菀早就盼着看谢元姝的笑话,只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帮她。
嘉敏公主往哪里捉、奸不好,怎么偏偏闯进了李氏置办的院子中,戳穿了这件丑事。
她昨个儿闻着这消息时,气的把屋里的东西摔了大半。
凭什么?凭什么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谢元姝。
她不甘心。
这会儿,听着伴雪小心翼翼的提醒,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她确实不适合往凤昭院在小姑姑面前说什么。
若是往日那个天真散漫的小姑姑,她还有那个把握,她能被自己怂恿。可自打小姑姑病愈醒来,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除了去自取其辱,断然不可能如往日一样哄的她团团转。
此刻,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小姑姑虽没能如她所愿嫁到陈家,可出了这样的丑事,小姑姑还能讨了好不成?虽犯错的是那陈家世子爷,可世人对女子更是苛责,出了这桩事,小姑姑的名声,想必也有损。
陈家做了这样欺上瞒下之事,果真如谢元姝所想那般,这日早朝时,谢敬逮着机会就给那定国公没脸,生生把那定国公弄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谢敬这样的咄咄逼人,尤其皇上也在,竟然也没人敢说他御前失仪。
等到这日退朝,定国公几乎是落荒而逃,别提有多难堪了。
等回了府,他直接就往正院去了。
李氏昨个儿一宿没睡,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知道国公爷是恨毒了她,也恨不得没有延之这个儿子,所以,昨个儿便让儿子在外头避了一晚,生怕国公爷在气头上,对儿子动了家法,手上没个轻重,真的铸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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