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就知道她不像话,可这样咄咄逼人,纪氏还是被气狠了,一把撕碎眼前的清单,气急道:“你这孽障!当初是你跪在你祖母面前执意要嫁给朱裕,那会儿我一次又一次的问你,你可是想清楚了。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你这辈子不会后悔,你自己替自己选的路,日后也怨不得别人。”
“我何曾听不出你是在怨怼我,怨我想让你离京外嫁。可我能说什么,你自幼主意就大,我也只能由了你。可你,你怎么就这么糊涂。那祁王府早就立了世子,朱裕身子又不好,你日后倚仗的还不就是谢家这个娘家。哪怕是为了自己日后着想,你也该和宝桐处好关系。”
“你和朱裕的婚事,没人逼你。你既然自己已经想通了,就别再这样处处委屈,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一样。我告诉你,这谢家,没谁对不起你。包括宝桐,你现在这样尴尬,难道是她的错了?你总想着把一切罪责对推到别人头上,怎么不想想这一切,其实是你自作聪明,落得现在这样境地。”
再是顾着最后一丝母女情分,这会儿纪氏也真的彻底寒了心了。
屋里瞬间静默的可怕,纪氏深吸一口气,才没忍住上前给这孽障一耳光。
屋里侍奉的丫鬟也差点儿没吓破胆,看谢云菀的目光也充满了不赞同。
这大太太一大早就盘点自己当年带过来的嫁妆,还有这些年,大长公主殿下给的赏赐,她们看得出,大太太这是要给大姑娘些体己。毕竟这傍身的东西多些,总没坏处的。
几个丫鬟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头也觉得大太太不容易。大姑娘那么不懂事,一次又一次的让大太太下不来台,可大太太最终还是想着这女儿的。
可这谁能想到,大姑娘闹这么一出,大太太怕是再也不会自欺欺人,索性当没生养这个女儿,也好过现在这样,一次次的生这样的闷气。
谢云菀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她也能知道母亲对她的失望。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不只小姑姑,祖母,爹爹,就连几位叔父和府邸的少爷姑娘,都对她避之不及。
她不过是想自己能过得好一些,不被人踩在脚下,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看她眼中的委屈和不忿,纪氏沉声道:“罢了,我说再多,你也未必就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反倒是觉得我故意作践你。”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那日殿下和郡主都知道你准备绣了百子图送给宝桐,我也不想揣测你心中是怎么想的,可这事儿既然说出去了,你便是做样子,也该绣完。左右你不日就要出嫁了,日后我便是再想叨唠,你也是祁王府的二奶奶了,又哪里需要我再替你提着心。”
毕竟是母女一场,闹到这个地步,纪氏即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可还是忍不住模糊了双眼。
只是这些,谢云菀又怎么会懂。
百子图,百子图!
这府邸又不是没有绣娘,母亲怎么愣是要她一针一线的绣。
这根本就是让她去讨好宝桐,别以为她不知道。
谢云菀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几乎是歇斯底里道:“我才不要!我凭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我看母亲这是自己想讨好宝桐这个未来的世子夫人!母亲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即便大哥日后袭爵,难道您还会沦落到在宝桐手中讨生活不成?”
埋怨的话还未说完,纪氏气急的拿起桌上的茶盏猛的就丢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纪氏气的嘴唇都在打颤:“滚!”
谢云菀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阮嬷嬷也吓坏了,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满地狼藉。
看着手中被太太撕碎的清单,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大姑娘真是不懂事啊,大太太之前便是有看顾她的心思,日后,怕是再也不会了。
沉香院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谢元姝耳中。
谢元姝听说谢云菀竟敢那样放肆,暗道一声蠢货。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她不日就要出嫁,定是仗着自己快要出嫁了,快要离开谢家了,才敢这样放肆吧。
“大太太想让大姑娘绣了百子图送给表姑娘,足以见大太太多么用心良苦。可惜,大姑娘钻牛角尖,愣是觉得大太太是故意让她在表姑娘面前没脸。”
谢元姝冷哼一声:“百子图!她即便是亲手绣了来,我也要拿剪刀把这东西给剪了。她对宝桐心存怨恨,她绣这百子图的时候,岂不日日诅咒宝桐,恨不得宝桐没有子嗣。这样阴狠的心,我绝对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听着郡主的话,芷东怔了怔。
可再一想,她也觉得郡主说的也并未没有这个可能。
就依着大姑娘和表姑娘之间生的嫌隙,这百子图,别说给表姑娘讨个好兆头了,怕是暗地里真的安了不好的心思。
“郡主说的也是,若真是这样,那这百子图断然是留不得的。”
谢元姝也无暇去理会这麻烦事儿,明个儿她还得入宫去,便让丫鬟们侍奉她歇下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谢元姝便听芷东说,大长公主殿下今个儿早上发了话,说大姑娘给表姑娘绣百子图一事,就作罢吧。
“这事儿闹成这样,阖府的人可都在议论呢,说是这好在大姑娘就要出嫁了,否则,还不知再惹了什么事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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