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韩砺既然有求娶我的心思,那他定能想到周全的法子。这空白圣旨,您万不能拿出来。否则,岂不坐实了我们谢家有不臣之心。”
这些话不用谢元姝说,凤阳大长公主又如何不知事情的重要性。这也是为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提及这空白圣旨的事情来。
谢元姝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又道:“母亲,这空白圣旨的事情,除了您之外,府中可还有别人知道?”
凤阳大长公主看看褚嬷嬷,笑着道:“除了褚嬷嬷侍奉我身边这么多年知晓此事之外,便是连你爹爹,我也未告诉过的。”
听着这话,谢元姝握着母亲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上一世她被软、禁在定国公府后院,不得出门半步,母亲怕是再也想不着别的法子了,才想到了这道圣旨。
可谢家仍旧没有逃离这劫难,她以为上一世是因为谢云菀伪造大哥书房中和莽子暗中来往的密信,才得以坐上皇后的位子。可现在想想,光是这些密信,又岂能帮她入主坤宁宫。
难道说,她向皇上表忠心时,除了这密信,还偷了这圣旨。
若真是这样的话,谢元姝当真是恨不得把这不忠不孝的东西千刀万剐。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枉顾谢家这么多条性命呢?
感受着女儿指尖的颤抖,凤阳大长公主还以为是方才的话把她给吓住了,忙道:“幼姝,你放心吧,这圣旨母亲保管在了极其隐蔽之处,不会有人知道的。”
谢元姝却是不放心,沉声道:“母亲,那道圣旨您可做了隐蔽处理,还是说,只是装在盒子中,藏了起来。”
凤阳大长公主心里猛地一咯噔,半晌没说话。
看母亲的神色,谢元姝如何不知,母亲怕是当做正大光明牌匾后面的圣旨给藏起来了。
可她如何能放心。上一世,母亲也定是谨慎万分,可还是没能救下谢家满门。可见,做的还是不够隐蔽。
“母亲,我可否去看看这道空白圣旨?”
话已至此,凤阳大长公主又岂会不答应。这自打女儿大病醒来之后,做的哪一家事情出过差错。她如今再不能把她当做孩子看了。
等谢元姝跟着母亲走到内室,只见褚嬷嬷轻轻转了转八角桌上的青瓷花瓶,只听一声响动,谢元姝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出现了一个暗室。
凤阳大长公主紧紧抓着她的手,携了她进去。
褚嬷嬷又从花盆底拿了钥匙,打开面前的黑漆如意纹盒子。
里面,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圣旨。
谢元姝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会儿还是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她颤抖着手轻轻拿起那道圣旨,待看到上面果真是一片空白时,她的神色越发变得凝重。
凤阳大长公主也是一脸的严肃,“这圣旨,我以为一辈子都不需要让任何人知晓。可现在,皇上虽表面尊我这个姑母,实际上早就容不下谢家。”
说着,凤阳大长公主的声音不由有些哽咽。
谢元姝放下圣旨,紧握母亲的手,一字一顿道:“母亲,谢家不会出事的,绝对不会出事的。”
说罢,她为了以防万一,吩咐褚嬷嬷去拿了一幅字画来。
褚嬷嬷有些疑惑,可也没多问,没一会儿,便把字画拿来了。
谢元姝又让她找来了小刀,鱼鳔胶。
在凤阳大长公主和褚嬷嬷惊讶的目光下,只见谢元姝小心的把眼前的字画拆开,再小心翼翼的把那道空白圣旨隐藏在字画里面,之后重新装裱回去。
凤阳大长公主就是再愚钝,也知道女儿这是担心什么。
她忍不住感慨道:“还是幼姝想的周全。”
谢元姝看着手中重新装裱过的字画,沉声道:“母亲,这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您这个暗室,虽瞧着隐蔽,可真正若是寻到,这圣旨又如何藏得住。”
“要女儿说,这字画就直接明晃晃的挂在原处,任谁都不会疑心的。”
谢元姝又让褚嬷嬷寻了些珠宝首饰来,放在了原先放圣旨的盒子里,才算放下心来。
等她回了凤昭院,凤阳大长公主忍不住和褚嬷嬷感慨,“嬷嬷,你说这孩子到底随了谁呢?她自幼被我娇宠着长大,往日里是无忧无虑的。可现在,事事都这样小心翼翼。”
褚嬷嬷虽心中也有疑惑,可也只能宽慰殿下道:“主子,郡主是长大了。国公爷不也说了,郡主其实是随了老国公爷。郡主别看面儿笑嘻嘻的,可经常往宫里去,近来又这么多的事情,郡主免不了要操心府中的事的。”
凤阳大长公主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我原以为这道圣旨,等我死了也就成为了永久的秘密了。可现在,我也不确定了。”
褚嬷嬷低声道:“殿下,郡主心思缜密,方才还劝您万不可拿了这圣旨逼了皇上赐婚。想来,这圣旨若日后真有用得着的地方,郡主一定也会谨慎使用的。”
凤阳大长公主听着这话,顿时一阵沉默。
而凤昭院里,谢元姝也久久未回过神来。
这道圣旨,如今只她和母亲还有褚嬷嬷三人知晓。
她不是没有想过,毁掉圣旨。可是,最终她还是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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