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摇摇头,宽慰她道:“我再是恼她,她也是我亲生的,又怎么会故意给她没脸。做什么事情,不也想着替她考虑周全。”
“你也知道,因为郭家二少爷之事,外头不少流言蜚语,但凡有些忌讳的人家,又怎会满意这桩婚事。剩下的,即便肯娶她,也是存了私心,看重的是谢家这个岳家,既然有所谋,菀姐儿嫁过去,岂能舒心。”
“除此之外,那便只能外嫁,可你又舍不得,如此,东承侯府倒算是一门不错的婚配。东承侯府这些年得谢家照拂,和谢家又是这样的关系,便是碍着这个,也断然不会让菀丫头受委屈的。”
听他细细道来,纪氏如何又会真的疑他。
想了想,她缓声道:“若是妾身没记错,那东承侯府世子爷峋哥儿之前是有过婚约的,可惜女方那边因为父亲贪墨之罪,全家流放在外,那姐儿也是个性子烈的,说是不想耽搁峋哥儿,竟是投湖自尽了。”
谢敬点了点头,“峋哥儿那孩子,我也见过,就是有些被魏家老夫人宠坏了,贪玩一些,本性不坏的。”
“何况,菀丫头在你身边教导着,等她过去,魏家上上下下如何会不喜。因为宠着她,也无需日日往婆母和老夫人面前做规矩,若能劝着世子爷长进些,届时有谢家帮着,总归是委屈不了菀丫头的。”
纪氏这些日子也是极其头痛女儿的婚事,这会儿,听老爷细细分析,心下也觉得老爷的话在理。
女儿现在这情况,纵有大长公主帮着勉强嫁入高门,过去了,也未尝不会被人挑剔。这瞧着是如意了,实际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如何舍得自己精心教养的女儿被人日日的耳提面命,日日的在旁立规矩。
如此,魏家倒是极其合适的。
过去就是世子夫人,虽东承侯府今非昔比,比不得京城真正的富贵人家,可有谢家帮衬着,有大长公主在,过个小日子,倒也是无碍的。
这般想着,纪氏心里是愈发满意这桩婚事了。
“世子爷今年已有十八了吧?”纪氏问道。
谢敬点点头:“因着之前的事情,耽搁了几年。可岁数长些也有好处,等菀丫头嫁过去,有了子嗣,该是就知道身上的重任了。”
听到这儿,纪氏再不会疑心老爷是故意给菀丫头没脸。
她看得出,老爷是真的替菀丫头着想的。
可是,想到菀丫头的性子,这些日子做的糊涂事,她又不由得提了心。
魏家虽位列侯府之列,可这些年愈发不显。否则,那魏右峋也不会拖到这个年纪还未再议婚。
女儿是个心气儿高的,要她点头,她少不得好生劝着一些。
另一边,韩砺也回了府。
常安紧紧跟在他后面,神色凝重道:“主子,您此次入京,皇上留了您往御林军,这谁都看得出来,是想让您在京为质。这个时候谢家有意和韩家结盟,奴才不敢疑心郡主小孩子心性,可郡主虽身份尊贵,朝堂之事又岂是她说了算。谢敬和大长公主殿下,也不知知不知道此事。”
韩砺脚步顿了顿,看他一眼,浅笑道:“我也只当郡主千娇百宠,和京城那些贵女无异。可今个儿那番话,竟是连我都钦佩不已。我们这次入京,寺庙藏兵这事儿,只有几个人知道,可郡主却一语戳破,你说,这样的女子,天下能有几个。”
常安听了莫名一阵心惊,“主子,这可怎么办?”
韩砺笑笑:“你放心,郡主既肯提醒我让我小心行事,就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儿做把柄。相反,是为了显示谢家的诚意。”
说话间,两人就进了屋。
早有仆人奉了茶上来。
韩砺漫不经心的拿起茶杯,似笑非笑道:“我若是没记错,都察院监察御史孙家这些年奉命出巡盐务,暗地里不知拿了多少孝敬,而这些银子,大多都送往了东宫。”
韩家这些年虽无诏不入京,无诏不可离藩。可天高皇帝远,韩家又岂能丝毫防备都没有。这些年派出去的探子,足够探出京城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
韩砺初入京,其实是并无意拿孙家开刀。只是,想到今个儿太子看郡主的眼神,他不妨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郡主。
常安一听这话,岂能琢磨不出主子的心思。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震惊。
不待他开口,就听韩砺又道:“着人把这事儿捅出去,我就不信,失了孙家的孝敬,太子殿下还能不能再那么猖狂。”
巡盐御史可是肥差,东宫的开销,平日里的打点都靠着这进项,若没了,太子免不了会头痛。
谢元姝并不知韩砺会送她这个大礼。接下来的几日里,她都拘在屋里看话本。
期间,太子果然差人给她送来了那上好的弓箭,她眼皮都没抬,直接打发人收到库房去了。
依着上一世的记忆,该是裴家老夫人寿辰后五日,泰山那边便发生地震。
所以,也就是明晚了。
泰山地动,京城虽未有大的灾难,却也震感明显。
因着这个,京城也是人心惶惶,有了些流言蜚语,说是京城怕也逃不过地动。
承平帝震怒,着钦天监观察天象。
这样足足半个月,原先的人心惶惶才终于是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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