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卧房里。宋玉宁抚摸着宋时的头,“长高了!”
她脸上的慈爱并非作假,到底是她的儿子,怎会不疼呢。曾经,她甚至是将他疼到了骨子里的。宋时的身子不好,稍有不慎,就会大病一场。她日日担忧,夜不能寐,每次病发都让她心惊胆战,医生的话更让她跌入谷底。
尤其宋时与褚彦的关系十分恶劣。褚彦对褚旭褚晗总是和颜悦色,对宋时却十分冷漠,甚至但凡宋时和褚旭褚晗起冲突,被问责的总是宋时。宋时委屈,她知道。有时候她也怪褚彦,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儿子。
可看到宋时望向褚彦时带着厌恶的眼神,指着他的鼻子说宁可不要他这个父亲。宋玉宁心底很不是滋味。就这样,她夹在这对父子之间十多年。两面为难。
后来,宋时几度陷入生死局面,即便被抢救回来,医生也说,最多活不过二十岁。
活不过二十岁。那时,宋玉宁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彻骨之寒。她带着宋时找了好几个医院,无数的医生以及丹师。结果仍旧如此。
她绝望了。她只能每天重复医生的话,一遍遍告诫自己,提醒自己。如此才能不抱有太大希望,等到尘埃落定,她才不至于崩溃。慢慢地,这样的做法有了非常明显的效果。她接受了现实,心里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从最初宋时发病她殚精竭虑,但后来看着他一次次进医院都在想,这次他是不是要死了,如果他死了,她是不是也就可以解脱了?不必再在他与褚彦之间斡旋,也不必再面临一次次的失望和绝望。
可她没有想到,在她认定了他必死,已经从心底里放弃了的时候,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宋时,有一天居然好了,痊愈了。
宋玉宁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该怎么办。看着眼前这个半年不见的儿子,她压下繁杂的心绪和往事,温和说:“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很好。妈妈好吗?”
“好。都好。”宋玉宁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说,“你爸爸现在对我还不错。他是真的知道错了。那次……那次他承诺的。都是真的。”
那次,说的自然是半年前宋时体内业障被戳破的时候。
宋时将手从宋玉宁手里抽出来,“他对你好就行。”
态度冷了起码八个度。宋玉宁微微皱眉,张嘴还想说什么,宋时又说:“妈,我不想提他。”
宋玉宁微微蹙眉,但到底没再说下去,继续问他目前的现状。宋时好声好气回应着,母子俩聊得还不错。宋时一颗心渐渐回暖,宋玉宁还是会关心他的。
见他脸色和缓,宋玉宁问道:“你说你现在住在陆尧的别墅?你们关系很好?你身体的业障是不是陆尧的大师治好的?”
宋时一怔,面色猛然一沉,刚有了些温度的心又冷了下去,“妈想问的应该是,我的业障是怎么解除的,又是怎么撇开与褚家血脉的关联,让我不至于被连累的?妈想要这个方法去救他们?”
这个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宋玉宁不悦,“阿时,褚旭褚晗无所谓,可褚彦是你爸爸!”
宋时嘴角挂起一抹嗤笑,“爸爸?这么多年,我有爸爸吗?”
“阿时!你爸爸也有他的难处!现在褚晗已经差不多等于毁了。至于褚旭,如今你已经可以修炼,假以时日,不一定比他差。而且你有陆尧做后盾,知道解决褚家业障的办法。
只要你肯告诉你爸爸和爷爷。他们一定会感激你,把你捧起来。到时候,你就是褚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没人可以越过你去。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不好吗?”
宋时摇头,“不好!”
“阿时,不要任性。我知道你怪你爸爸偏心,可只要你应了这件事,他以后保管只会偏心你。”
“妈,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是怎么被排除在褚家血脉之外不受牵连的,我知道。甚至现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新式符篆和丹药,我也知道。不仅知道,我还会。”
宋玉宁一喜,可下一秒却听宋时话锋一转,“但,我不会告诉你半个字!”
宋玉宁皱眉,“我知道你和陆尧关系好,但褚家才是你的家。你总不能胳膊肘向外拐。”
“胳膊肘往外拐?”宋时嗤笑,“何为内,何为外?”
他一叹,“妈,早在几个月之前,我就已经拜陆尧为师。”
宋玉宁大惊,“拜师?你拜他为师?他才多大?你要想学本事,不论褚家宋家,哪个不是名门,需要拜他为师吗?”
宋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斩钉截铁告诉她:“师父我已经拜了。想必,妈也知道玄门的规矩。今天这些话,是褚彦让你问的?你转告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你就真这么狠心,要看着你爸爸去死吗?”
宋时低头,眼中落寞可见一斑,“妈,他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为了他,我,你不要了;外公舅舅,你不要了;就连你自己,你都不要了吗?”
宋玉宁压根不回答他,只含着泪说:“阿时,他是你爸爸。他不能死。阿时,你救救他,救救他,就当是妈妈求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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