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能说一个字就不说两个字的方便省事,然而时光倒流四年她也是爱说爱笑爱闹的,活泼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只可惜他错过了那时的她。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言片语的流言是关于爱情关于顾家的少爷。
顾家的少爷,除去雷打不动的林衍,见得了光的只有两个,一个亦初一个亦安,若非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顾亦初意外去世,怕也轮不到他顾亦安来补这个缺。想到他的到来建立在姐姐死去的爱情上就难以心安,有时候想想,自己这样每天出现在她面前莫不是最大的残忍。
好在人会死去而爱情不会。
一幅画结束,白的纸黑的线简简单单又格外用心,也不给姐姐检查直接折好塞进信封里,填上地址。这跨国的信件一旦开始就是三年。顾亦安看着手中的信,竟有些羡慕收信的人,不知道明年今日是否也能收到这样一封来自爱人的信。
蓦然间又想起那个梦,梦里时月安歌混淆在一起,分不清楚。
顾亦安说,“我做了一个梦。”
“嗯。”清冷的声音只一个字,表示在听在等,无事不起早,这可是他顾亦安的风格。
每个人都有一个无法直面的人和一段无法直面的往事,于顾亦安而言。所有的无法直面都与安歌有关。端着咖啡往姐姐面前走一步,酝酿一会还是不能够直接说出,所幸折中找个引子,“我梦见姐姐不要我了。”
沈清和闻言,头也不抬一遍翻着书一遍顺着猫儿六月的毛,“那定是你做了对不住我的事。”
“哎,”顾亦安摇摇头,表示姐姐就是姐姐啊,连个安慰的话都不会说,点点头表示承认,“梦里六月因为我受了重伤,你带着六月离开,再也没回来……”
“嗯。”
没什么反应的回应,看不出是安慰还是嘲笑,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说出来也无非找个释放的出口,沉默一会,直奔主题——
“我梦见……她回来了,一直在我身边,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样子——就在我身边。”
“喜欢她?”
“嗯?”突然地被问住,“我当然……”恍然中看着姐姐沈清和平静的目光,他似是明白了,这个她不是安歌而是——
时月。
喜欢?
不!
或许……
不知道……
如此当真是被问住了,对面沈清和还在等着回复,看着顾亦安垂眸陷入思考的样子淡淡一笑,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能降得住顾亦安。
良久,顾亦安笑着摇头,抬眸眼中尽是无奈,“算不上吧。”
“嗯,好吧。”耸耸肩表示中立态度,接着看书,不时抬眸看一眼顾亦安,看他的举棋不定。
“每一次接近她都会让我想起安歌,很清晰,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是她回来了,可是……不是她。”一杯咖啡凉透仿佛寓意着什么回不来的事和人,一口喝尽带着苦味的咖啡,喝到最后也没尝出一点儿甜,放下杯子的瞬间才想起来两份糖全给了姐姐。
沈清和听着顾亦安的回答,难得一见的模样。怎么?真的动心?
突然间想起些什么,伸手从书架中抽出一份文档资料,昨晚林衍送来请她翻译的一份入学申请书。说是翻译实则借她的口来劝说顾亦安顺从顾家的安排,出国留学再接受顾家企业。
申请书递给顾亦安,什么也不说以他的英文水平看一份表格还是没问题的,顾家的门一旦踏进就别想着全身而退,或伤痕累累如她,或身心疲惫如他。
“林衍拿来的?”他就知道林衍来找姐姐不会有什么好事。
沈清和轻轻点头,她知道顾亦安抵触顾家更是不喜林衍这个名义上的大哥。
可是林衍又做错了什么呢?
无非错在被顾家看中了才华收做养子,明面上的风光实际上难不是与他一样被被囚禁着束缚着,都是身不由己,或许正是因为这点太像,他才不喜这个大哥。
照镜子似的看到另一个自己,身处痛苦挣扎之中若是不说倒还可以忍受,一旦被戳破被坦白,就无法再欺骗着自己继续承受。某种意义上,他是他的镜子,他亦是他的镜子。
顾亦安随意翻看两眼便扔在桌上,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会这么快到来。从安然变成顾亦安的第一天就与所谓的亲生父亲订了君子之约,他给他四年的自由,他还他余生的唯命是从。
为什么会是在这个时候呢?
突然又回到那个梦,恍然间有些明白梦里一遍遍挣扎着要带梦中人离开,或许是梦比现实早一步想起四年之约,那梦里要带走的是谁呢?
安歌?或许……
时月。
时月啊时月,我该怎么面对你。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不会还怪我对你隐瞒身份?你会不会释怀?会不会写信给我?
“什么时候开学?”
“来年九月。”
“嗯。”还有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足够爱上一个人也足够舍弃一个人。想到要分离眼前就莫名浮现出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梦里梦外都甩不开的眼睛,几乎梦魇一般,“姐姐,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梦是真的?她们当真是一个人?“我总觉得她还在,尤其是遇见这个姑娘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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