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像是又过了三年一般漫长。
电话的另一边,时月还在等,越等越是不安,下意识的担心,眼前又浮现出小叔叔醉酒后说出自己喜欢男人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沉默,慢慢地沉默再变成落寞,他问她,为什么自己是个男人。
她无法回答,也不想再回答。
手,不自觉的隔着衣服抓住胸口的十字架。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有一些安慰,才能有勇气安慰别人。
笑一笑给自己打气,再想象着小叔叔就站在对面。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她,以一个陌生人的样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再无所保留地宠溺。那时母亲问父亲,是不是找了个女婿回来,或许知道现在他们也依旧这么想。
有时候想想,宁愿这一种希望成为现实也好过顶着整个社会的压力去爱一个同性的人。
接受了太多的温暖,也想要回复几分,闭上眼睛去想,想不出能做什么。踱步在大厅,想着力所能及的事。余光略过大厅的公示牌,军训征文的海报还张贴在那,只不过上面多了六份订书钉固定的文章。
“小叔叔你是来庆祝我的吗?我给你说啊,我投稿军训征文的文章得了二等奖,现在就贴在教学楼这的大厅里。我厉害吧。”
笑着说,笑到最后笑也变得僵硬,可是没办法,她只是一个小姑娘,给不了他实际上的帮助,所能做的或许只是让他不要分心担心自己。让长辈知道自己过得很好,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比说什么做什么都有意义。
“还有哦,艺术团前后两个团长都来找,我——你可爱又美丽的大侄女——加盟元旦晚会的表演,又可以在舞台上跳舞了。”故意地说得很开心,只是她不知道这是林衍想听的却不是顾亦安想听的——
他想听她说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再次回到舞台,想听她说战胜了自己打开封闭小世界的大门去迎接更多的朋友、看更宽阔的世界。他却不想听她说她出现在那些熟悉的人面前,不想听她说那个梦境更进一步要变成现实。
她不知道一个“他”字却分出了两个人,正如她不知道安然就是顾亦安,更不知道一直通信的“小叔叔”也是顾亦安。
顾亦安听着,苦中做笑,欣慰地说着,“真棒。”于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姑娘接连拒绝了两个团长的盛情邀请。还想再说些什么?还能再说什么呢?或许是时候回去了,回去恭喜阿飞终于如愿以偿找到跳舞的小学妹。
时月想着该怎么时候搪塞小叔叔自己不能上台表演,要不就说节目被刷下来了?一想到早欺骗小叔叔就百般心虚,再想到是善意的的谎言也就原谅了自己,大不了回头撒撒娇实在不行就冲着小叔夫撒娇,总有一个是向着她的。
许久许久,时月才开口,“小叔叔。”
“嗯?”
一瞬间大脑空白,想不起要说些什么,也想不出要问些什么,“没事,我就想叫叫你。”
“你这小姑娘。”顾亦安笑着摇摇头,恍惚间觉得轻松了许多,打开窗让阳光透进来,或许时月真的是改变他的人,“时月……”
“嗯?”时月疑惑,怎么改叫名字了,真的出事了?“怎么了?”
“……”顾亦安沉默了会,望着窗外却不知聚焦在哪里,现代的人复古的风景,怎么看都觉得跟这环境格格不入,“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愿意跟我走吗?”
“……”
离开?到底出什么事了?
控制不住地想象出各种血腥暴力画面,眼前一瞬间变得漆黑,刹那间回到双目失明的过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并非世界漆黑而是自己闭上了眼睛,还是忍不住去畏惧。
手,紧紧握住胸口的十字架,突出的棱角嵌进手心让疼痛把自己拉回光明中。
“那你照顾我啊。”世界那么大你想去哪都可以,哪里都可以。世界若不理解你,我会站在你身后。只要不是离开这个世界。
记得啊,你还有个侄女等着你照顾呢……记得啊……
“好。”
时月点点头,听着对方的肯定回答,平静又随和,平常得不能再正常,“唔,想见你了。”
“等我忙完就去看你。”
“好。”
“嗯。”顾亦安笑着应下,笑过之后才想起现在自己是林衍……
如淋大雨瞬间清醒,一闪而过的阴冷,第一次觉得林衍这么的碍眼。
理不清说不明内心的不悦是怨恨还是嫉妒之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嗯?谁?
谨慎地眯起眼,收好手机,藏好自己的姑娘自己的秘密。对于这个家向来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踏进顾家的那一天起就明白血浓于水的道理在这不适用,“进来!”
吱呀的推门声后走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短发丫头,顾亦安盯着丫头的脸认真瞧了瞧,恍然间想起他那个亲爹似乎是给他安排了一个陪读的“小书童”。
怎么,这么对胃口?连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摸清楚了?
“亦安少爷。”丫头对着顾亦安毕恭毕敬地问候,虽是微微欠身却满眼尽是自信。
顾亦安勾起嘴角打量着眼前的人,优雅漂亮性感自信,最主要的还是短头发,的确,是他的菜。
撑着身子坐在窗棱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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